“他们本来就是吐蕃的一部分,曾歃血为盟向我父王效忠!”少年低声说,续尔又仰望苍天,喃喃道:“父王啊,儿臣没有辜负对您的誓言,您放心吧,吐蕃国又会是完整的了……”
“臣只是希望赞普不要悲伤过度,今日赞普报了杀父大仇,但是吐蕃的明天还在等着赞普您的领导啊。”论噶尔说道。
这时,四周的吐蕃士兵都纷纷放下手中的活儿,慢慢向这边靠拢过来,以充满崇拜、敬畏目光注视着这位带领他们冲锋陷阵、欲血战场的英勇帝王,尽管他还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
少年转过身来,默默屹立在风中,默默地注视着这一片他曾经失去、而现在又属于他的土地和跟前这一群跟随他征战沙场的勇士。
于是眼眶中的泪再也压制不住了,少年不愿别人看到他软弱的一面,他扔下手上的长刀,从身边的副将那里夺来弓与箭。大家正惊诧他要做什么,却看到少年猛地回转身来如猛狮般咆哮一声,奋力把手中的人头扔向半空,然后极其迅速地举弓搭箭,拉起满月弓向未落下的人头“嗖”地射出一箭!
那铁箭的呼哨声划破空气,正中人头,但那股强大的余力使箭穿着人头直直地钉在百步外的一个木桩的顶端。大家定睛一看,只见箭正好射入人头的眉心,钉在木桩上。
在如血的残阳下,这情景显得分外的诡秘、恐怖。
这精彩的瞬间大伙儿都看呆了。“好箭法!”论噶尔首先拍手称好,其他士兵这才回过神来,大声的欢呼起来。
“就让琼宝·德伦尔的人头钉在那儿!”少年放下弓,冷冰冰地说道,“我要让所有想背叛我和吐蕃的人看看,毒死我的父王、叛乱吐蕃的人的下场!杀了他也难解我心头之恨!”他猛地回头,那极度扭曲的面容在最后的一缕阳光的影射下显得份外邪恶、骇人。
“传我命令,所有与琼宝氏叛乱者有关的人,无论男女老少,尽灭九族!”他咬牙切齿的一字一句的说道。论噶尔欲言又止,最后默默的地望着士兵领命而去。
他明白,少年此刻心中的仇恨火灸,已不能以言语来平熄了。
风吹过,浓重的血腥味仿如恶魔般在噬掠着吐蕃草原的每一寸土地……
少年迎风而立,血一样红的斗蓬在他身后如翅膀般飞扬着,仿佛在预视着少年不凡的未来。他高高地举起长刀,高声喊道:“我以父王的剑起誓!我,陇弋格赞,一定会继承父王的遗愿,使我吐蕃发扬光大,富饶强盛。我将会为吐蕃的每一寸土地、每一个人民奋战到底!”
他说完这一番话,“万岁!”“万岁!”的欢呼声在他的四面起伏彼落,士兵们纷纷虔诚地跪倒在地上向年轻的赞普行礼。
少年含泪低头望着他的臣民,又抬头眺望远方,只感到肩上的担子,将是多么的沉重……
残阳终于完全沉下去了,朔风吹过,草儿互相摩擦着发出“沙啦沙啦”的声音。
在被战祸蹂躏得恹恹一息、被鲜血染红的草地上,竟然有一朵小小的、洁白的野花奇迹般的在风中颤颤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