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怕隔墙有耳,看了看四周后轻声说道:“跟你说过这个不要再提了,怎么还说?”
“这不您先提的吗?”杜守义说着站起身道:“行了,只当这是我孝敬师母的,您可不能拦着。快去吧,我在这儿顶到下班。”
丁师傅待他不错,教手艺时尽心尽力,从没藏着掖着,让杜守义三个月就能出师了。
出师就能排夜班,夜班虽然没有加班费,但夜里活很轻省,还能有两个窝头的补助。这对前身的杜守义来说帮助很大。
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作为京都人都是从小被这么教育的,现在他就用实际行动在回馈。
午休时杜守义回了趟家。
杜家住在前院南房的东头,占了一大一小两间倒座房,西边挨着正门,东边就是院墙,没左邻右舍一说。屋前那处院子就相当于他们家独用了。
京都的四合院很有意思,房屋大小按‘坨’算。
你瞧老房子中间有道‘门’,那就是坨与坨之间的隔断。讲究的老宅甚至把那儿做成雕花月亮门,很漂亮。
杜家有间两坨的屋子,外面是正堂,里间就是杜守义的卧室。隔壁一间独立小屋,由杜守桂住。
倒座房是给佣人或者西席先生住的,所以房间没中院后院那么高大敞亮。
房间面北背南,冬冷夏热,是四合院中最次的屋子。京都有句俗语道:有钱不住倒座房。
不过在人均居住面积只有五平米不到的六十年代,能有处宽敞的住所就不错了,杜守义还有什么可挑的呢?
杜守义衷心感激这位便宜父亲,除了这大小两间房,还让他有了份正经工作。
前身的爹上班时脑溢血突发,死在单位厕所。
当时厂领导之间对给不给抚恤有分歧,因为杜家兄妹两个都未成年,没亲戚就该送福利院。
但这两兄妹有两个亲舅舅,虽然和他们母亲同父异母,大家也多年不来往了,但按政策就该亲属收养。这抚恤金直接发到兄妹两个手里不合规矩。
当时办完丧事以后杜家已经断顿了,是靠着院里大家伙的接济勉强熬着日子。
聋奶奶、一大爷、二大爷、三大爷这四家,让杜家兄妹轮流上家里吃饭,对杜守义都是有恩情的。
哪怕不太靠谱的何大清都是个‘恩人’。他想收杜守义做徒弟,传他手艺来着。
所以在杜守义前身的记忆里,他对这座四合院的感情之深,着实把穿越者吓了一跳。
最后,是聋奶奶出面。她拿着烈属证去找了厂领导,才把抚恤金给要下来。
聋奶奶不简单,可四合院中又有谁是简单的呢?
一大爷是八级工,工人中的‘至尊’级别。无论哪家厂,八级工都是凤毛麟角、定海神针一般的存在。
二大爷的七级工也不差。七八级工有另一个称谓:高级技师。都不是单靠熬年资能得来的。
如果再加上许大茂,这位以后的副主任的话,整座四合院里可谓人才济济。要技术有技术,要权力有权力,胡同里还有哪座院子能比这里更牛叉的?
有恩就要报恩。
随便填巴点东西后,杜守义拿出了两小钵臭豆腐,然后包了十块‘稻香春’的槽子糕,晃晃悠悠的向聋奶奶家走去。
年纪大的人嘴里没味,这臭豆腐正是夏天最好的开胃药。
而槽子糕就是‘古法蛋糕’。聋奶奶曾提过一嘴,说是坐月子时该吃这个。她还让何雨柱给做点,要给秦淮茹。
可现在鸡蛋要拿去创汇,金贵着呢,市面上根本见不着。何雨柱哪有能耐弄去?杜守义今天就给聋奶奶送十块过去,满足她的心愿。
来到聋奶奶屋里正好贾张氏也在,她抱着三个月大的槐花正和老太太说些什么。杜守义坐到了一旁,静静听着。
听了一会儿他明白了,贾张氏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抱怨媳妇太忙,嘟囔着要让她换个轻省些的工作,好早些回家做饭看孩子。
聋奶奶说了她听不见,可贾张氏不管,只管自己叨咕,她可能就是把老太太当个‘树洞’了。可聋老太太真的聋吗?
杜守义还有事,没空做另一个‘树洞’。他听了几句后插嘴道:“贾大娘,您这事没和秦淮茹商量过吧?”
看着贾张氏懵懂的神色杜守义继续道:“秦淮茹现在的车间算重体力劳动,一个月开四十一斤粮。
要是调出车间,她一个女同志一个月只能开二十三斤,里外里差了小二十斤呢!”
“啊?!有这事?”
“我蒙您干嘛?您要不信,找一大妈打听一下就明白了,一大爷不是和贾大嫂一个车间的吗?
贾张氏听完立刻告辞离开了。她现在就要去找一大妈核实一下。
本来粮食就不太够吃,如果真是每月少了二十斤口粮,那对这家里可是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