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旬脚步有些踉跄地走入了竹屋。
他走向竹榻,一下子就扑倒在榻上,他的脸正好贴在其中一个蒲团上。
蒲团还带着一丝淡淡地香气,那一丝气味他很熟悉,是奚轲的。
他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时间过去这么久,物换星移,就算他使尽了法子,奚轲留下来的香气还是快要消散了。
他还记得那一晚,奚轲就倒在他的怀里,嘴里不断溢出鲜红刺目的血液,随着他的血液越流越多,香味也越来越浓。
蒲团上沾染了奚轲的血液,自然也染上了那股香甜。
后来……后来的一切他不想回忆。
他紧闭着双眼,将脸埋在蒲团上,伴随着呼吸飘进鼻尖里的香气,总算让他体内躁动的戾气慢慢的平静下来。
他枕着蒲团,就这样渐渐沉入了梦乡。……
“……”
“……”
“……”
不知道睡了多久,殷旬觉得耳边一直有人在说话,吵得他不能好好休息,因此他不悦的睁开眼睛。
谁知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布满皱纹的脸蛋,脸蛋的主人正一脸担忧地望着他。
殷旬震惊的望着对方。
对方见殷旬醒来了,高兴的说道:“王,您终于醒了。”
“冢宰。”殷旬认得对方,对方可是自己的宰相呢,他怎么会忘记这一张脸。[1]
只是他很疑惑,怎么睡一觉起来就见到千年前的宰相呢?
他不动声色的环顾四周,发现确实是自己以前的寝殿,就连身上的穿著也换了。
他低下头轻笑一声,淡淡地说道:“倒是费了不少心思。”
“王,您说什么?要喝水么?”生得圆润的冢宰站在一旁,连忙指使着宫人去倒水。
“不忙,都下去吧,冢宰留一留。”殷旬开口说道,殿内的宫人听了跪伏下来叩拜了之后,才起身依序退下了。
冢宰掏出帕子擦了擦头上的汗,等着殷旬开口。
殷旬却是没有说话,反而下了床榻,趿着缎面鞋,在寝殿里四处走着。
他伸出手抚着眼前熟悉的摆设,心里不免生出感叹来。
没想到过了几千年,他竟然还能再次见到这些摆设。
冢宰站在原地不敢动弹,就等着殷旬发话。
谁知殷旬彷佛忘记他似的,径自沉浸在回忆当中,眼中带着怀念的神色望着寝殿里的一切。
直到他把眼神投到了冢宰的身上。
他望着冢宰,眼中快速闪过一丝晦涩,随后才抬步朝着冢宰走去。
他走到冢宰前,淡淡地说道:“难为你重现了这些场景,你想要什么?”
冢宰听了愣了愣,试图做出一副无辜又茫然的样子来,可殷旬摆了摆手说道:“别装了,你装得再像也掩不住身上那一股臭味。”
冢宰的脸色顿时就僵住了。
殷旬转身回到床榻边,撩起下摆坐下,摆出一副舒适闲散的模样来,等着对方开口。
冢宰见对方当真识破了自己的伪装,也不再装成老头子,一挥手转身就恢复了本来的面容。
殷旬瞥了一眼,不感兴趣的又挪开了视线。
“商王果然名不虚传。”对方开口奉承了一声,殷旬却是充耳不闻,态度仍然不咸不淡的。
那人的脸色有些难看,却按捺住怒气,开口说道:“商王,在下有事相求。”
“有事求人就可以闯进别人的梦境么?”殷旬掀了掀眼皮子说道。
“……抱歉,事急从权,在下便贸然前来了。”对方语带歉意地说道。
“有事找我到李家胡同,下次再不打招呼就闯进来,别怪我手下不留情。”殷旬说完一挥手,对方瞬间就从寝殿倒飞了出去。
对方一离开寝殿,寝殿就开始崩溃,很快剥落成碎片,露出原本雾茫茫的一片。
殷旬坐在原地没有挪动位置,寝殿剥落之后,他这才站了起来,然后步入周围的浓雾当中。
他的身影没入浓雾中不久之后,便悠悠地转醒了。
他坐起身子,脸色难看的抹了抹脸。
太大意了,只怪之前自己的心神波动太大,竟然被人找到了他的位置,还被闯入梦境。
他掏出符咒随手一抛,便有四张符咒疾射而出,飞出竹屋后自动钉在了院子的东南西北四个方位。
符咒钉在地面后没多久,院子周围隐隐闪过一道流光,四个方位的符咒也发出微微的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