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桌的对面,背对着他,站着一个穿着白衣的少年。
白衣少年的腰间,佩戴着一把青色的长剑,长剑没有剑鞘,剑柄上系着一个金色的铃铛,正是唤魂铃。
这是在梦里吧?
顾长念刚想开口,欲询问眼前人,他乃何人,此处何地。
这才发现自己如同被一股不知名的法则桎梏住,既动弹不得,亦无法开口说话。
那白衣少年,眼神定定的望着远方,对站在他身后的顾长念浑然不觉,如他不存在一般。
顺着白衣少年的视线而去,他才发现自己身处在宫殿群中。
不远处有一座直插云霄的高楼,莫约着得有近百米高,楼顶上,吊着一个硕大的铜钟,适才他听到的声音,就是从高楼上的铜钟处传来的。
忽然,白净的天空刮起一阵怪风,灰茫茫的烟雾像是活了过来一般,聚拢在周围。
形成一个八边形的半透明牢笼,将亭子团团围住。
一道接一道的人影凭空出现在半透明牢笼的每一面,手中持着各样式的武器,各自镇守一方,成八方排列,肃穆以待。
白衣少年傲然负手而立,目视出现在自己正前方,一个穿着红色蟒袍,戴着白玉高冠的男人。
“赵公秦,你身无半点修为,就不怕我斩了你么?”
被唤作赵公秦的男人洒脱一笑,并不在意白衣少年的威胁。
抬手指了指守在周围的七人,胸有成竹。
“顾玄之,你虽为天剑传人,可有大司命主导镜笼阵法,七位殿主助我,你如何杀我?”
“大舜王室当真就不给我顾某人一丝机会,要赶尽杀绝?”
“陛下给过你机会,交出天剑,你自然可同长公主完婚。不仅如此,你还是大舜王室最尊贵的驸马爷,来日封侯拜相不再话下,美人和权势随手可得,你何苦执著于一把剑。”
“呵呵!以婉儿和长念为诱饵,诱骗我入皇宫,就是为了我的天剑,真是好算计。”
“以你的本事,应该已经猜到陛下的目的,你本不该来的。”
顾长念打量着眼前景象,算是明白过来自己身在何处何时了。
十三娘说过,天剑传人当日被大舜王室的高手围攻,双拳难敌四手,身死剑断。
自己现在,以一种旁观者的状态,目睹那日发生的种种。
站在自己面前的白衣少年,就是他的生父顾玄之,此刻的他,还是一个尚在襁褓中嗷嗷待哺的婴儿。
顾玄之微微摇头,单手按在腰间的青色长剑之上。
“想要我的剑,自己来拿。”
剑动,天际失色。
冲天的剑气,从他的身上涌现而出,宛如茫茫无量的大海,布满了亭中狭小的空间。
赵公秦脸色大变,赶忙退后几步,不敢掠剑气锋芒。
他固然杀不死自己,但若是中了天剑剑气,自己也够呛。
“事已至此,七位殿主,动手吧!”
一直守在镜笼周围的七人,随即挥舞手中兵器,光亮的青天白日,顿时变作一片夜空。
无垠的夜空之上,闪烁着七颗明亮的星辰,正是北斗七星。
七星光华闪动,遮蔽了一切视野。
顾玄之,包括旁观的顾长念,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茫茫黑夜里,顾长念听见顾玄之冷静从容的声音。
“今日便是我的丧期,再无回旋余地,我儿,委屈你了。”
“为父送你出去,若你侥幸长大成人,能安乐一生便好。”
咔嚓一声,顾玄之亲手震碎了天剑,天剑的碎片暴射而出,夹杂着黑白旋流的气息,划破黑夜,刺破镜笼。
天剑的剑柄,笔直朝着一座宫殿里飞去。
那里,是他的夫人和儿子所在之地。
赵公秦见状急的直跳脚,怒吼道。
“他想带走长公主和长念,快拦住他!”
然而,天剑碎裂暴动无匹的威能,不是七人在短时间内能够阻挡的。
剑身的碎片冲向他们几人,眼下自顾不暇,哪里有空去管飞向长公主的剑柄。
“呼!”
顾长念猛地一下从床上弹了起来,一切景象消散的无影无踪。
窗外是依旧皎洁的月光,夜风抚摸树叶,哗哗作响。
只是......
他的手中,紧紧握着一个青色的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