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地牢里出来的秦昭神情恍惚,一时内心五味杂全,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从门口把风的杨舒一看见秦昭八卦之心就上来了,跟着她后面一脸好奇地问道:“她真的是凶手吗?她俩到底怎么回事?”
秦昭张张嘴,原本要说的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
“你说啊!”杨舒看她犹犹豫豫的样子更是心急,恨不得替她张一张嘴说。
“她是凶手。”
说完这句话,秦昭瞬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心虚得很,不想再管杨舒接下来的絮絮叨叨,快步去往竹林。
而在竹林,二人到的时候,就看见乌裳已经坐在庭院,看见她们来,她跌跌撞撞地走过来。
“冯虞叫你们来的?”她好像有些吃醉了,脚步很是轻浮。
杨舒一看见她就觉得脑袋疼,捂着头躲在秦昭身后。
“你们吃桃花糕吗?”她手里捏着桃花糕,直直放在秦昭手中,痴痴笑着,“你们一定没吃过这个世界上最好吃的桃花糕。”
秦昭望着手中的桃花糕愣了一会儿,别开头:“冯虞说,让你忘了她,在床头有‘三千忘’。”
比起她拿出来或是让冯虞决定乌裳是否要忘记她,对乌裳来说都太过残忍和不公平。
既然是她们之间的记忆,那还是让她来绝对。
不等乌裳反应,秦昭就拉着杨舒匆匆离开了。
“‘三千忘’?那是什么?”杨舒抓住关键词,他怎么感觉自己渐渐成了局外人,什么也不知道。
秦昭将手中的桃花糕掰成两半,一半给杨舒:“你尝尝。”
杨舒狐疑地尝了一口,然后眼睛发亮,赞叹道:“这个味道真的好好吃!比我从西街买的还要好吃!这个有什么问题吗?”
凭借前几次的经验,他已经熟知了秦昭的套路,立刻自己品尝怀疑起来,恨不得将配方也尝出来。
秦昭摇头:“没有,就是想看看有没有毒。”
已经吃下所有正在咽的杨舒僵在原地。
“我开玩笑的。”说着,秦昭还象征性地吃了一口。
杨舒这才松了一口气,咽下去,然后举着拳头威胁秦昭下次不准再开这种玩笑。
她们一走,原本没有聚焦的眼睛垂下眸子,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掉。
忘了你?
小青团子,你当真是个狠心的人。
她端着酒瓶,拿着“三千忘”一步一步走回腾蛇派的后院。
今夜没有月亮。
小青团子,你那里是不是很黑,你怕不怕啊。
你这样爱干净,那里想必不会应你的心。
她一口酒一颗药。
小青团子,你不是说要是我种满野玫瑰,就要给我做一辈子桃花糕吗。
三千忘,三千忘。
她在玫瑰花丛里光脚翩翩起舞,每一步荆棘上就带着血滴。
一直从黑夜到白天。
在太阳升起的前一刻,冯虞隔着小小的窗口好像看到了光,她伸出手,却喷出一口鲜血将手染红。
乌裳,一直自由下去吧。
她带着满身的血污,一点点将眼睛闭上。
今日的第一束光打在她细软的睫毛上,温柔的光辉下,她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嘴角还带着笑意。
乌裳疲惫地倒在花丛中,忍不住笑了起来。
小青团子,这是不是你的失败品,一点用都没有。
我忘不了,我什么也忘不了。
她从怀里拿出一枚黑丹,毫不犹豫地吞下去。
想让她忘记她,想都不要想。
“小青团子,你冷不冷啊,那里是不是很暗,你不要害怕,我很快就会去保护你的……”
口中的黑血不断涌出,迷迷糊糊中她似乎在树下看见了那青衣女子站着向她挥手。
“乌裳!我做了桃花糕,你快来尝尝!”
她笑了,向那边伸去。
后院的野玫瑰一夜全都枯萎,而在花丛的中间,躺着一个俏丽的女子。
从此,此地从草不生。
没有野玫瑰的天空又怎会有天上的鹰来盘旋。
秦昭去接王厨子出狱时,猛然听到冯虞死在牢狱中时,心里竟生揪了一下。
王厨子也看出秦昭的伤神,拿出一袋子银钱交给负责此事的,望他务必好生下葬这位姑娘。
和杨舒拜别后,在回去的路上,紧接着听到乌裳死在了后院的消息。
原本还落寞的心情此时却好了不少,比起阴阳相隔、相忘于江湖,也许这样的结局才是乌裳真正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