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真想谢我,别叫我老师了,叫我的名字。”
仲桑榆抿着嘴,双手在膝前交握,许久,“……温念。”
“嗯?”应的这一声轻软。
仲桑榆心旌摇曳,顿时坐立难安,她站起身朝向卧室,说道:“卧室还没收拾完吧。”
“能收拾的收拾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只能交给装修师傅了。”
“……”
温念问道:“你今天要不要去店里看看?”
“对,我得去一趟店里。”仲桑榆望向大门,“我先走了。”
仲桑榆迫不及待的出门,走到电梯边,看着上升的数字,她忽然想起来,她身上没钱包没手机也没钥匙,车还停在店那边,虽然可以走过去,但脚下还踩着温念的拖鞋。
电梯门在跟前打开,闭合。仲桑榆掩面叹息。
仲桑榆转回到601门前,抬手还未按下门铃,门已被打开。
温念拿着钱包,含笑道:“我想你可能需要一点路费。”
真是事事窘迫,仲桑榆心中无奈。
等到仲桑榆进了电梯,温念才回到屋内,拿过手机,拨通了施婧的电话。
那头传来调笑的声音,“昨天才见过我,今天又迫不及待的打电话过来,难道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昨天忘了问你,你说要去查仲桑榆的身份,结果如何?”温念先前没将施婧的话当回事,现在来看,还是不得不弄清楚,对仲桑榆、对她来说都好。
“我昨天本来想和你说的,只是还没有证据,只能称其为一种猜想,所以暂时没提。”
温念搭在沙发扶手上的手指玩弄着一根头发,中指和拇指活动,将发丝绕在了食指上,这是她在卧室里找到的,仲桑榆的头发,“猜想?也就是说你有眉目了?”
“嗯哼。”
“说吧。”
“这件事面谈比较好。”
下午,温念去了一趟六点半酒吧。酒吧白天也在营业,相较于夜晚,生意要冷淡些。
大厅里温度很低,在这里犹如置身黑夜,暗蓝的灯光优雅静谧。
施婧坐在吧台上向温念招手。温念坐在施婧身旁的位置上,调酒师将一只酒杯推向她。
酒杯中盛着暗红的液体,尚有余温,这不是酒,而是新鲜的血液。
施婧问道:“怎么样,你已经把那只狼人拐到手了?这么急不可耐地想要知道她身份?”
温念没有说话,施婧使了个眼色,调酒师默然离开。
“我昨天见过她的狼身,施婧,她远比我想的要强悍,霍阮狼的体型都不一定有她大,这太异乎寻常。”
“哈!”施婧感叹一声,“这似乎进一步证实了我的猜测。”
“你都查到些什么?”
“这件事说起来很有意思,我查狼人们风流一度的、或则是移情别恋在外头沾花惹草的,男性狼人也好,女性狼人也好,下到三十多岁,上到老头子们,看看他们有没有在外头惹出人命来的。”
施婧感受到温念探究的目光,摊了摊手,“哦,虽然有几个案例,但很可惜,没一个的信息能和仲桑榆对得上。”
“这时候我忽然发现我想错了,而且你也好像没有在意到这一点。”
“什么意思?”
“她的缺陷呐!狼人们彻底融入人类的社会里才二十几年,他们和血族交战时期的生存风格介乎在野兽和人类之间,比现在要野蛮彪悍得多,而那时候他们盛行的丛林法则之一,就是弱肉强食。他们会抛弃羸弱的、有缺陷的孩子,让资源利用最大化。所以啊,你的狼人可能不是私生女,而单纯的是狼群的弃女,按照这个可能来寻找,你猜猜我发现什么?”
“别卖关子。”温念看着施婧兴奋地笑意,不耐地说道。
“我找到一个和她年纪相符的存在。”施婧饮尽杯中的鲜血,舔舐嘴唇,手指抚弄着玻璃杯圆润的底座,“在两族最后一次大战前不久,狼王夫妻诞下过一个女儿,他们这个女儿有缺陷,无法自主变身,而且野性大于人性到会攻击亲身父母。按时间来算,这女儿如今起码也得有二十七八了。狼王夫妻的几个成年子嗣在战争中全部阵亡。你知道,如今的狼族首领是昔日狼王夫妻的小女儿,是他们仅剩的一个孩子。”
“但湛青只有二十岁。”
施婧笑意更深,“对呀,这个唯一的女儿是战争后出生的,和那个有缺陷的孩子年纪对不上。这个有缺陷的孩子在当时年纪太小,不可能上战场,不是在战场上阵亡,那她去哪了呢?哎呀,二十七八,和仲桑榆的年纪对得上。”
“她也有可能夭折了,你就没有查到其他的也符合她信息的弃子么?”
“有相去不远的,但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仲桑榆就是狼王夫妻的那个孩子,苦于这件事过去的太久,遗留下来的信息少之又少,无法求证。说起来,你见过她狼身的模样,你觉得呢?”
温念捻着食指上的头发,沉思良久,她用拇指将那一圈头发推下来,递给施婧,“这是她的头发。”
“原来你是有备而来。”施婧将头发举在眼前打量,“虽然要证据才能证实,但我觉得已经是八九不离十了。上一代狼王夫妻的女儿,如今狼族首领湛青的亲姐姐,温念,你捡到宝了。”
在温念的沉默中。
施婧感叹道:“可怜的狼人,成为愚昧冷酷陋习的最后一个迫害者,倒在了温暖和睦生存方式来临的前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