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师弟,李道慈再送你们最后一路。”
林间放下捂在肩头的手,那里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
他抽出别在腰间的千机棍,指向李道慈。
“把刀放下。”
“放下?”李道慈笑了笑,“既然我已经拿起了刀,那还放得下吗?”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那是对恶人说的。
即便你一生行善,在拿起屠刀的那一刻,便会坠入无间地狱,不得解脱。
李道慈的背后突然出现一个羊头虚影,冲着林间发出一声挑衅似的的咆哮。
林间叹了一口气,瞬身向前,一棍抵住了他的胸膛。
即便是被诹昉附身,李道慈毕竟只是肉体凡胎,又怎能和林间这种怪物般的体质相比。
但李道慈依旧是悍不畏死地扑了上来,林间心头有顾忌,动作施展不开,外加肩上又有伤,倒是显得有些狼狈。
不过胜利的天平依旧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倒向林间,李道慈很快就支撑不住,被林间打倒在地。
一道黑光从他的眉心之中逃了出来,在空中逡巡片刻,又窜入了昏迷之中的周允体内。
过了一会儿,李道慈悠悠醒转,他看了看地上的尸体,又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周允,眼里充满了困惑,那困惑很快就酝酿成了悔恨。
“我究竟做了什么?”李道慈喃喃自语道,他猛地抓起地上的刀,没有伤人,却抹向了自己的脖子。
锵!
林间面色复杂,一棍将那把刀挑飞了。
.
晨光微熹,早上下了一场雨,连空气之中都是潮湿的土壤气味。
青石板街的路面被雨水打得锃亮,站在这般干净而又簇新的街道上,很容易让人生出旧疾当愈,万物当生的感慨来。
但这必定不会是个太平的早上,听到医馆里的消息,黄镇长亲自带着一队巡捕跑了过来,将地上那具尸体收殓,又把双目无神的李道慈扣押了起来。
“他会受到何等处置?”林间问道。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黄镇长说,“只不过不是现在。”
“那户装神弄鬼,与周允合谋的人家,又该如何处置?”
黄镇长看了林间一眼:“放心,我自会处理。”
王郎中此刻也如同失了魂一般,瘫坐在地,在那里喃喃自语,“一个是我从小带大的徒弟,一个是我的儿子,叫我如何一碗水端平?”
他的二徒弟周允,竟是他多年前与一位勾栏女子的私生子,直到六七岁的时候,才以收徒的名义接了过来。
因为自觉亏欠,他才会对他如此纵容,以至于酿成大错。
林间与姗姗来迟的沈听清看向此刻被绑在椅子上的周允。
他被诹昉附身,此刻双目赤红地看向王郎中,嘴里念念有词:“老东西,快把钱给我,你的一切都是我的,那是你欠我的。”
周允又转过头看向林沈二人,声音变得极具蛊惑性,“小道士,你们能把我怎样,对凡人出手,那可是犯了大忌。”
林间转头看向沈听清:“你们两仪山有这种说法吗?”
沈听清点了点头:“还真有。”
“那你有没有办法把那东西驱赶出来?”
“如果让我来的话,那大概是电他?”沈听清又反问道,“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我只能用棍子抽他。”林间摊了摊手。
“那就一起来吧。”沈听清把手放到千机棍上,指尖轻点,千机棍上顿时萦绕上了一丝丝银蛇吐信般的电流。
林间凑到周允耳边,轻轻说了一句。
“忘记告诉你了,我们俩之间有一个不是道士,你猜猜是谁?”
他接过棍子,不假思索地便朝着周允头上挥去。
棍子临近,一道黑光突然从周允的眉间急射而出,落在地上,化成一只羊头黑狗的模样,疯狂向外逃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