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谦谦笑道:“老板娘,你也喜欢我这样直爽的吧。”
老板娘自然连声附和:“我们卖酒的,自然喜欢公子这样豪爽的,一看酒量就海。”
杜谦谦抛个眼神,得意万分。
王子安摇摇头,不以为然。
他执起酒杯,轻抿一口,入口甘冽,入喉清爽,香气馥郁,恰到好处。
“好酒。此酒何名?”
老板娘连忙道:“乡下地方,哪有这些讲究,不曾取名。”
但这老板娘是个人精,她先前就觉着王子安谈吐不凡,气质雍容,必不是一般人,此刻逮住机会,立刻道:“公子可愿为咱们这乡下小酒赐个大名?”
王子安并不推辞,沉吟一阵,将手中余酒倾于桌面,蘸上一蘸,在那漆黑的八仙桌上写下三个大字。
老板娘伸长脖子一看:“五粮液?真是好名字,多谢公子!好好,公子的字真是好。不知道公子愿不愿意给老妪题个字,我也好做成牌匾,日日悬挂在大堂之内,做成咱们家的酒招子。”
王子安又斟了一杯,道:“好。拿笔来。”
杜谦谦看了老板娘一眼,酸溜溜地说道:“老板娘,你可真有眼光,你知道我们公子是谁吗?我们公子可是当今文坛极富盛名的……”刚说到这里,被王子安冷冷地看了一眼。
她立刻闭上了嘴,但也只是顿了一下,又忍不住继续说道:“总之我们公子的字可是千金难求,今天算你们走运喽。”
老板娘乐呵呵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多谢公子赐名!”说完乐颠颠找当家的拿纸笔去了。
杜谦谦又喝了一口杯子里的酒,自言自语道:“原来五粮液的名字是这样来的,我今天倒是做了一回见证人。”说完笑嘻嘻端着酒坐到王子安旁边:“哎,王勃,你给我也题个字呗。”
王子安瞥她一眼:“题什么?”
杜谦谦想了想,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就题个‘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小郎君’怎么样?”
王子安险些被手里的酒呛着:“题这个做什么?”
“不做什么啊。就是吧……你也知道,我本来不是你们这边的人。万一哪天我睁开眼醒来突然发现我一个不小心又穿越回21世纪了,那我看到你给我题的字,至少还能证明这一切都不是做梦嘛。”
杜谦谦涎皮赖脸地央求道:“王公子,王大善人,你就给我题一个,行吗?”
王子安被她缠得没办法,只得道:“你先回房间,明天我题好了给你拿来。”
杜谦谦乐不可支:“行行行,那我就不打扰你了。”说完向门边走去,走到门口,突然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回头道:“不要那种卷轴啊,我要能随身携带的那种,小小的就行,最好是防水的。”
王子安默默浅酌一口,半晌才嗯了一声。
杜谦谦这才欢天喜地的掩上门走了,留下王子安一个人在房间里独酌。
他站起来,靠在门上听了听,确定杜谦谦已经走了,这才轻叹一声:“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小郎君?”
他将这11个字在唇齿间翻来覆去地嚼碎了,忽而轻笑出声。
·
杜谦谦回到房里,把耳朵贴在了一墙之隔的墙上。
过了半天,她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我这是在干嘛?”
她嘟哝着滚到了榻上,抱起了榻上的小凉被,眼睛却忍不住再次往隔壁房间望去。
他在干嘛呢?
杜谦谦喝了点小酒,精神极好,根本睡不着,在榻上翻滚了一会儿,不知不觉发现自己又蹲在了墙根之下。
隔壁传来了水声,王子安在洗澡。
杜谦谦好奇心作祟,如今得逞,好像得知了什么秘密似的得意,翻回了榻上。
又在洗澡……
杜谦谦掰着指头算了算:早上起来洗澡,午饭后有时间也会洗澡,晚上睡前还洗澡……
到底有什么好洗的?难不成他有洁癖?
杜谦谦为自己的发现又偷乐了一会儿,突然发现一个问题。
“我特么这是在干嘛?!”
她在榻上又滚了几圈,突然想起了小的时候。
那时候顾海楼好像也特别喜欢打探自己的行踪,两人发信息的时候常常会出现如下的对话:
你在干嘛?
你猜。
我猜你在吃薯片。
不对。
骗人,你不仅在吃薯片,而且还是原味。
你怎么知道?
我装了监控。
哈哈。
真的。
杜谦谦从榻上翻了起来,她突然想起来一个从来没有考虑过的问题。
顾海楼……不会真的装了监控吧?
否则为什么家里进贼那次他会突然出现?
还有开猫罐头划了手的那次……
杜谦谦的头皮有些发麻,不管怎么说,这可是侵犯了自己隐私权的事啊!
如果真的装了监控,那么有多少次她在家里犯傻犯痴的话被顾海楼听进了耳朵?
又有多少次她自己一个人收拾满地破碎的心的场景一丝不落地进了他的眼睛?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可真是够绝情的。
杜谦谦突然就闹腾不起来了。
顾海楼对自己和自己对顾海楼,是一样的吗?
他对自己,究竟有多少是真的,又有多少是为了借杜家的情-报网搜集国内的情-报和消息?
杜谦谦的心突然好像浸进了冰水,在这炎热的夏夜里,左边的心室部位有点凉。
她咳了两声,弯下身用力捂住了胃。
杜谦谦有胃病。
胃病是一种神奇的病,每天必须定点吃饭,少量多餐,而且餐食必须定量,不能太饿也不能太饱,不犯病的时候和正常人没两样,一犯起病来能疼得让人满地打滚。
这些年将养着,已经好了很多,但最近的奔波和劳碌让她时不时又会犯起老毛病。
在这个年代犯病吗……
她蜷了一会儿,咬着牙。
犯不起啊。
又没医又没药的,疼死了也没人管埋。
她有些自暴自弃地想着,站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又缩回了榻上。
破胃又绞痛钝痛锐痛地翻着花样折腾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舍得让杜谦谦睡着了。
睡着之前,她又模模糊糊地想:怎么没人埋呢?
不是还有隔壁那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