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九章(1 / 2)定风波首页

谢疏的榻上横着个死人,被子上沾着大片血迹,没法再躺了,嵇重扶他坐到旁边椅子上,拿了他的衣裳给他一件件穿好,怕他受凉,又叫亲兵将屋里的炭点了。

谢疏微微蹙眉,忍耐着没有拒绝。

亲兵们何时见过他们世子这样照顾人,俱是目瞪口呆,听嵇重开口吩咐了才回神,纷纷转身去忙碌。

没多久,屋里暖和起来,榻上的死人被拖下来搜身,另两个受伤的也被捆着扔到旁边。

嵇重走过去,垂眸冷冷打量他们。

两人顿时不敢再哀嚎,甚至不敢与嵇重对视,他们匍匐在地上,用眼角余光瞄着面前的马靴,气不敢喘,额头渗出大颗大颗的汗珠,不知是吓的还是疼的。

嵇重看着他们,缓缓开口:“谁指使你们来的?”

那两人哆哆嗦嗦地趴着,一时都未开口。

嵇重目光从左扫到右,左边的人颈部被马鞭割伤,额头被椅子磕破,汩汩涌出的鲜血糊了一脸,右边的人腹部被刀捅穿,刀尚未拔出,随着身子的颤抖,刀尖在青石地面上碰出密集的脆响。

两人都死一般寂静,却都未寻死封口,显然惜命得很。

嵇重忽然抬脚,狠狠踩在右边那人的头上,只听“砰”一声闷响,那人脸砸到地面,鼻腔里瞬间喷出血来,嵇重用靴底将他的脸碾偏过来:“说!”

那人张了张嘴,磕磕巴巴道:“是……是我们见财起了贪念……就……”

“咔嚓——”嵇重一脚踩断他的脖子。

旁边的人吓得尿了裤子,大声喊:“我说我说!求世子饶命!”

亲兵朝他身上踹了一脚:“认得世子,那应该也认得谢大人吧?连朝廷命官都敢动,谁给你们的胆子?快说!”

那人咽了咽唾沫,只觉得喉咙生疼,他不敢再隐瞒,哆哆嗦嗦一五一十交代道:“是、是范将军。”

亲兵:“是长安东城门口的范武?他为什么要杀谢大人?”

“有、有恩怨……”

嵇重一脚踢在他下巴上,他惨叫着倒飞出去,重重摔进炭盆,又被烫得连滚带翻地爬出来。

这回他不敢再撒谎,趴到地上用力磕响头:“我说我说,求世子饶命!范将军说不能让谢大人离开京城,更不能让谢大人去洛阳,让我们找机会下手,其他的小人就不知道了,真不知道,求世子饶命!求世子饶命啊!”

亲兵朝嵇重看看,嵇重微抬下颌:“把那两人的头给我割下来。”

趴在地上的人吓得几乎瘫软。

亲兵照着嵇重的吩咐做了,将两颗血淋淋的人头包起来,扔到那人面前,那人吓得嚎啕大哭,瘫在地上连连后退。

嵇重沉声道:“带着人头去找范武,告诉他,再有下次,我就拿他全族祭刀。”

那人脸上血泪糊成一片,连连磕头:“多谢世子饶命!多谢世子饶命!”

嵇重:“若敢阳奉阴违,你就替他受过。”

那人额头已经磕肿,仿佛完全不知道疼:“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小的一定把话带到!”

亲兵踢了他一脚:“还不快滚!”

那人提着两个包裹,连滚带爬地跑出去。

闹出这么大动静,早就把整个驿站都惊动了,此时有些胆大的正躲在外面观望,驿差也提着灯笼走过来,看到廊檐下的黑影,连忙喊:“站住!什么人?做什么的?”

那人已经吓破了胆,踩着稀烂的积雪踉跄着跑出去。

驿差不满地皱眉,骂骂咧咧走到谢疏屋子门口,一见里面的阵仗,傻眼了。

门两侧站着几个挎刀的亲兵,嵇重站在屋子中央,脚边两个无头尸,鲜血流了一地。

驿差慢慢低头,看向自己脚边星星点点的暗色血迹,又慢慢抬头,看向宛如修罗的嵇重,哆嗦着喊了声“世子”,眼珠上翻,“咚”一声倒在地上,晕过去了。

这一声“世子”瞬间让空气凝滞住,寒风呼啸而过,驿站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嵇重在这份寂静中开口:“把人拖走。”

驿站又仿佛瞬间恢复了活气,偷窥的观望的全都逃命般散开,踩着慌乱的脚步回到各自住处,迅速关门落锁,再不敢出来。

嵇重扭头,低声吩咐:“回长安,紧盯范武。”

谢疏微微抬眼。

旁边的亲兵应了一声,提起刀便跨出门去。

嵇重对着外面的夜色沉默片刻,转身走到谢疏身边。

谢疏费力地撑着椅子站起身:“多谢世子!”

“彦知不必多礼。”嵇重伸手将他拦住,转头问亲兵,“可曾找到解药?”

亲兵摇头:“没有。”

谢疏虚弱道:“不碍事,过一晚便可自行恢复。”

另一名亲兵将翻掉的炭盆摆正,嘴里骂道:“这药也太阴损了,范武那厮真是个缺德玩意儿,使这么下三滥的手段,要不是门开着,我们都要中招。”

嵇重道:“炭盆靠过来,去打些干净热水。”

立刻有亲兵跑出去,很快便端着一盆清水过来。

嵇重拿干净帕子沾了热水,稍稍拧干,在谢疏身前蹲下,抬手便要为他擦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