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玉锵就是个妖孽,这一笑,便没了真切,就仿若腊月中的那轮满月,清冽也细腻,一点点将人包裹,渗透,最后彻底沦陷,明知上/瘾,却舍不得闭眼。
萧旭尧在这极致的诱惑中差点失了理智,一直窥探着颜玉锵,眼中的色/欲/赤/裸的展现给颜玉锵,可对上那双勾人凉薄的眼睛,却又无端生出了玷污的自卑。
他这才发现颜玉锵的手一直捂着胸腔的一个位置,似乎想到了什么。
今日的颜玉锵恰好穿了一件交领的袍子,萧旭尧拉开袍子的瞬间,也被他身上的淤青震惊了,冷眼看着颜玉锵,“为什么不躲?”
颜玉锵挣开萧旭尧的手,理了理衣服,道,“那个砚台是父亲的遗物。”
骨骼间的咯嘣声在二人间回荡,萧旭尧最后还是松了手,问,“今日为何要去颜老将军的书房?”
“陛下聪慧,应该猜到了。”
“颜玉锵?”
萧旭尧声调突然拔高,让颜玉锵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他淡淡的道,“陛下,臣听得见。”
眸中的心疼已然被冷峻取代,“为了和谈,你连颜老将军都能利用吗?”
“陛下真会说笑,臣怎么利用父亲了?”
“你今日带朕去那间书房,可不就是为了提醒朕,当年大月氏霍乱西北边陲十五州,为了平定这一场边境之乱,颜老将军领兵出征,这一战,死伤无数,颜家军更是七万将士战死沙场。”
颜玉锵道,“看来陛下并未忘记当年西北边陲的大月氏惨案。父亲对西北边陲了如指掌,可照样死伤惨重,如今北境没有良将,谁能领兵?更何况,北境的军中,这一年来陛下虽在肃清,可还是有不少太后的人,此战打起来,陛下想过结局吗?”
“朕不会让此战打起来。”
“陛下为何这般笃定,这仗打不起来,那陛下以为,太后是否也知道此事?”
“太后知道又能如何?”
“那太后是否会纵许呢?”
“颜卿,你我都知道,太后只能纵许,户部拿不出军需,拿这个理由搪塞朕,可并不高明。”
“陛下,的确守住北境七城,谁也不能说陛下的不是。”颜玉锵攸然站起,“但陛下,太后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此事,未必能重伤朕。”
“萧旭尧,”颜玉锵吼了一声,躬身道,“你是帝王,正史书成,功成名就,这就注定了你身上绝无败笔,否则,史书工笔,那些令人揣测,真假难辨的秘史,便能够让臣民,天下,社稷,用这个败笔,将你的千秋功业毁于一旦。”
萧旭尧注视着他,在短暂的震惊后回了神,“清客,你这是在关心朕?”
颜玉锵侧身又退了一步,“陛下是大渝的帝王,关心陛下,乃臣的本分。”
萧旭尧坐在榻上,“既然关心朕,那必然知道,朕最想要什么。”
“户部可徐徐图之,陛下以乌垣为筹码,绝非上策。”
“怎么徐徐图之?”
“臣现在没有办法,不代表臣永远没有办法。”
“颜卿打算让朕等多久?”
颜玉锵凝视着萧旭尧,并未搭腔。
室内又一次只剩二人的呼吸声,萧旭尧打量着颜玉锵,“看来颜卿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既然如此,不如主战,毕竟,下策总比无策要好?”
“陛下,纵然臣说了这么多,还是无法改变陛下主战的心意吗?”
“颜卿自幼聪慧,也就知道,筹码是需要对等的。”
颜玉锵跪下叩首,“臣明白。”
“那颜卿就一定要如朕所愿啊。”
抬眸,颜玉锵略过萧旭尧的眸子,又俯下身,只道,“臣恭送陛下。”
“颜卿什么时候也会替朕做决断了?”
“臣不敢,陛下圣意,臣岂敢越俎代庖。”
“那朕今夜就住在颜卿这。”
“臣身体不适,恐无法让陛下安寝。”
萧旭尧捏起颜玉锵下颌,道,“颜玉锵,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朕才是你的主子,可别跟错了人。”
眼神交织,颜玉锵藏匿在眼中的不甘,又一次在萧旭尧的捕捉中转瞬即逝,他盯着萧旭尧,浅笑道,“臣知道臣在做什么,陛下是君,臣自然会以陛下为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