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鹊准时敲门来服侍段从霜洗漱,木梳穿过三千丝,轻柔按摩着头皮,“殿下,这有朝廷专派的监督员,按理来说我们该走了,可我心中一直在想着那流民的话,怕要是不将人揪出来,银子撂不到百姓口袋里。”
末了小心翼翼的问道,“我们要插手吗?”
赈灾的银两拨下去被层层克扣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事情若是段从霜管了指不定得罪一些人,可若是不管,这城里城外流离失所的百姓就等着朝廷喂□□命钱,怕只有死路了。
“有人敢撺掇劫赈灾款,就有人敢撺掇造反一事,这事不论如何都得管。”
段从霜拂开喜鹊的手,抽过木盒里的红色发带,随意将头发绑在脑后,“施粥的时候你领着姐妹们帮着维持秩序。”
推开窗子看了眼,城里已经涌入不少拿着碗的灾民,喜鹊应声退了出去。
郭柳住在段从霜的旁边,敲了好几下门都没人应声,推开后榻上是叠放整齐的被子,衣架上的衣服已经不见了,听着外头的吵闹,准确从里头捕捉到了郭柳的咋呼声。
“这位大姐,别推搡,人带着孩子呢。”
“怀孕的领两碗啊!”
这屋子开门便是施粥的街道,郭柳站在几桶稠粥面前挥舞大木勺,竟也拿出了刀剑的气势。
抬眸看见自己房间的段从霜,挥了挥手,将东西塞给了刚带着人马前来的喜鹊手中,“你将这几桶全部布施完,保准你胳膊壮起来。”也不等喜鹊回应,穿过拥挤的人群朝酒楼跑去。
待到一杯茶的功夫,才看见满头大汗的郭柳,袖子擦拭额上冒出的汗珠,大喘气道,“一个个拦着我要银子,幸亏我手脚敏捷。”
“没多睡会儿?”段从霜倒了杯水反手推给郭柳,后者坐下后一饮而尽,也不曾说一句客套话,擦完汗的袖子抹了把嘴,“我有一优点,甭管睡得多晚或者多累,一到早上那点准醒,躺床上跟针扎似的。”
满身的汗味也不怕人嫌弃,凑近段从霜道,“殿下找我有什么事?是不是想快点回京见小郎君了。”
“我倒是也想。”段从霜推着郭柳的肩膀让人远离自己,“不过我更想查出是何人在背后操控意志薄弱的灾民。”
“你要插手地方官员的事情?”郭柳微微挑眉,饶有意味的看着段从霜,“不过这事没人比你更加适合管。”大手一挥,“说罢,要我帮什么忙。”
“你不担心得罪人?”
“要抓出来的是户部或者后军哪位高官手下的人,你可别怪姐妹先溜,混战场的靠的是她们吃饭。”郭柳话说的明白,段从霜也能理解,为将即使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手下的兵考虑。
户部提供粮草,后军运输粮草,不管是哪一方都不能得罪。
粮草供给是否充足直接决定了拉长战线的时间,这也是为什么有些将军出征时会先和她们打好关系,在一些战事中提供了重要的因素。
“后军的人是不可能,户部的爪子还没能力伸到平城这儿,我怀疑是当地的一些官员或者恶霸捣的鬼。先去府衙里看看,找任藻了解一些事情。”
平城的府衙大堂里积攒的水还没有下去,不少杂役拿着碗朝外头舀水,衣服裤子全浸透在水里,看见有人来了才直起身子,“干什么的?”
“找任大人。”对于无理的下人段从霜并未计较,只见杂役朝外撵人,“回去吧,大人不见人。”
“你个区区杂役如何能为你们家大人做主,你知道面前的人是谁吗?”郭柳倒是气不过,拔高的嗓门引来了众人注视,叉腰准备好生教训这无礼之人。
“三殿下,郭将军,有失远迎。”
屋里出来一位身穿黑色袍子的女人,面带歉意,“新来的人不懂规矩,洪水把她家里人都带走了,小孩警惕性高,得罪了两位大人。”
扯着杂役的衣裳到跟前,训斥道,“还不道谢殿下不追究之恩,若不是三殿下仁慈,你怕几个脑袋都不够用的。”
杂役年纪不大,听了后吓到两股颤颤,膝盖一弯眼看着要跪水里了,被段从霜拎着胳膊提起,面上带着笑意,“没事,世道乱,警惕些也是好的。”段从霜看向一旁的女人问,“你是文书吧。”
女人后退一步作揖,“下官文书向琳。殿下是要找任大人吧,可惜大人昨夜发了烧,大夫说是积劳成疾,看见朝廷的救援到了,这心上的担子放下,身子就撑不住了。”
“任大人忧国忧民,本殿一定会上报给母后的。”
“殿下仁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