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浑噩噩的也不知道说了什么,想来李烨语也不是来听他解惑的,直到人带着得逞的笑意离去,江清玄都未从心寒中缓过神来。
他是相信段从霜的,可这里衣又包含了太多含义,江清玄越是不让自己想,各种诛心的情况便会不断从心底冒出,如刀剐心般疼。
撑着身子站起来,脚步有些虚浮,胸口闷闷的,江清玄觉得自己该去休息一会。
进了卧房,看见新褥子后差点跌倒,捂着胸口剧烈喘息,“来福!来福!”
“先生,怎么了?”来福将手上的水擦在衣服上,从后院小跑着过来,看见江清玄一副快要气绝的模样吓得魂都没了。
“先前的褥子呢?”
江清玄在来福的搀扶下坐下,尽量平息呼吸,葱白的手指紧紧扣住来福的胳膊。
后者呆愣愣的看着面容有些狰狞的人,嘴唇蠕动怯怯道,“我看天气潮湿,给洗了。”
只觉得脑袋轰隆一声,震的江清玄头晕眼花,拂开挡在面前的来福,跌跌撞撞的朝后院跑去。
来福反应过来后赶忙跟上,只见江清玄蹲在木盆旁,不停将盆中清洗干净的褥子朝地上拽,反复拉扯在寻找什么,最后整个人蹲着蜷缩一团不动了。
“先生。”
来福不明白江清玄为什么这样,走过去才看清他手中攥着一封被水泡湿的信封,再看江清玄的反应,顿时明白这是三殿下寄来的。
膝盖一软跪下,哭道,“先生,对不起。”
来福跟在身边是知道三殿下离京后江清玄的状态一直不好,好不容易等到了人的信件,还被他粗心给泡水了。
“没了…”
江清玄目光空洞,站起来犹如秋日里的落叶,没理会来福,朝卧房走去。
爬上榻用被子将自己裹严实,手摩挲信封,好像这样就能透过纸张覆上那只拿笔的手。
突然指腹下的触感变了,江清玄猛地坐起来,原来信封被他大力揉搓破了,露出了里头的油纸。
油纸!江清玄眨了眨有些肿的眼睛,确认自己没看错后激动的手都在颤抖,竟然里头又包了一张油纸保护着。
这次江清玄没在犹豫,手忙脚乱的将信封拆开,又小心翼翼的掀开油纸,入目是几张雪白折起的信纸,上头一笔一划的字如火团,烤的江清玄面颊泛起红晕,眼睛却不曾移开过。
越往南边走,官道旁的灾民越多,拖家带口的讨要食物,郭柳蹙眉道,“殿下,给吗?”
衣衫褴褛,耳边传来阵阵孩啼,那种无助绝望的眼神段从霜也曾体会过,“不给。”眉头未皱,朝后头呼了句,“走快点。”
赈灾朝廷给的是银两,需要交给平城的府衙来处理。
队里的干粮全是按照人头算好的,灾民太多,给不起也不能给。给了她们便没吃食,即使将全部粮食散去,也会有人得不到,恐生怨念。
“是。”郭柳上过战场,可对赈灾一事从未接触过,她愿意相信段从霜的判断,应声后御马在队伍侧边游走,防止产生暴动。
夜色正浓,找了个空旷的地方安营扎寨,好在今晚并未降雨,大家的心放下了不少。
不论地面乱成什么样,抬头便能看见漫天星河。
今晚无云,整片天空被星光占领,段从霜坐在枯木枝上抬头看着天空,沐浴月光。
上辈子在牢里的时候借着小窗子窥视,那时候怎么也没想到竟还有机会坐在如此辽阔之处眺望。
女兵们各自升起篝火,围在一起享受着来之不易的食物。
突然肩膀被拍了一下,段从霜扭头看去是郭柳,郭柳手上拿着白面大饼掰了块递给段从霜,“怎么一个人坐这?喜鹊也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的地方找到了野菜,在那架锅煮汤呢,你别说,味道还不错。”
段从霜接过后咬了口,干巴巴的面和口中唾液混合,竟也能尝出甜味来。
“你那封信里写的是什么?”郭柳肩膀撞了下段从霜,见人挑眉不语,不满道,“我可是一直将它揣在怀里,生怕被雨打湿惹得某位郎君伤心。”
“湿了也没事。”段从霜将剩下的饼扔进口中,拍着手上的面粉道,“我把和李烨宇相处时发生的事情一字不拉都写信里了。”
“还没成亲就夫管严了。”郭柳调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