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书出去后照例与吴王说起宋希庭今日状况。
自投靠吴王之后,她就相当于是吴王安在宋希庭身旁的一个摄像头。不仅不用担心宋希庭以大欺小报复她,而且还可以以一个相对平等的身份挟制他。
真是苍天有眼!
小书房里,清香袅袅,壁上挂有宋代院画,临窗一张花榈木的大书案,侧为高几,仿古的花樽里插着粉白芍药,花叶下一只宣铜小香炉,轻烟飘散无痕。
坐在案前的男子言语极少,多是月书在说,他听。
知道宋希庭今日还算安分,吴王将这往后几个月的安排说给月书。
“要歇两个月再上路?”
“尔卿这伤若不养好一些,恐在路上复发,危及性命。”
月书点头,站在那儿当了会儿木头桩,本以为没有吩咐了正想告退,结果被两个字堵住嘴。
“研墨。”
与宋希庭一般面容的青年头也不抬,几缕微风吹动竹帘,他提笔在佛经上勾勾画画,末了用笔敲了敲手边的白青花砚台,示意她过来。
月书握着一截朱砂墨,砚台里斜推了几下,跟刨木头似的。
吴王瞥了眼,笔尖沾了点墨,闲问起她的家细。
原主的家庭情况书里就那么几行介绍,月书就把自己初来乍到过的一段艰苦生活说故事一样说给他听。
“平日读过什么书?”
月书怕他问起自己读书心得,当即胡扯:
“读过《烈女传》、《孝女传》。”
她肃着脸,好像自己已经被孝、烈腌入了味儿。
吴王笑了笑,佛经看不下去,他靠在官帽椅上,或许是想起探子报来的消息,他仔细打量了面前这个青衣丫鬟,叮嘱道:
“我此番不与你们一道入府,你日后到了王府,府里建有藏书阁,记得多读些书。尔卿虽无功名,学问却不差。你与他在一起,书读少了只怕要吃不少亏。
月书小鸡啄米,一脸受教的表情。
“殿下还有什么吩咐么?”
暖风拂面,倦意上来,吴王摆了摆手,起身往内室走,让她可以下去了。
月书躬身往后退,日光晒到裙角,她望了眼院子里的护卫,长长松了口气,换了个规矩主子就是不一样,让人如沐春风呀。
后头月书经过两个月的观察,她发现宋希庭有多浪,吴王就有多正经,除了样貌之外,这两个人简直是南北极。
这期间宋希庭休养不错,能下地走了一走了,一张脸恢复原本的俊秀,只是笑容少,时常都给月书摆个冷脸。两人之间,一日但凡相处久了,必然要吵起来。
寺中枯燥日子因此迸出些许意思来。
但时间过的飞快,出梅入伏,七月份中旬就到了该启程的日子。
这日一大早,月书便背着小包裹跟宋希庭上了一辆马车。
马车宽敞,摆有矮几方柜,茶水茶素俱备,两个人各占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