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内冒出来一颗脑袋,隐约能看到他踩在一个高大男人的肩膀上,水流的冲击颇大,人也摇摇晃晃的。
救援队员伸手拽人,另一名队员将粗绳扔下,大喊:“有绳子,我拉你们拽!”
很快,村民被救上来,他哭红了眼:“武警军官还在下面,他还背着我儿子,水已经快淹没到脖子了。求求了,救救他们吧,再不救,他们肯定会窒息而死的。”
迟珈听得胆战心惊,直到下一秒,粗绳上出现一只手,手上沾染着泥土,手背被尖锐的石头划了几道,布满红痕。
而那人的虎口与食指处分别有一颗浅褐色痣。
那是属于沈暮尧的手。
迟珈脸色倏地惨白,她慌乱地奔上前趴在塌陷边上,心脏跳得急促厉害,分不清到底是什么情绪。
待沈暮尧拽着粗绳攀爬上来时,第一眼看到她咬着唇,眼神里带着慌张惧怕,就这样直直地盯着他看。
第二眼,她伸出手要拉他上来,那只手,白皙纤弱。
四目相对,迟珈的手就这样放在他面前。
沈暮尧全身淤泥,迷彩服紧贴身躯,看起来狼狈却依然硬挺。
他眼神锐利,无视她的手。沈暮尧双手撑着跳上了地面,将趴在他背后的小男孩递给刚才的村民。
“谢谢小伙子啊。”村民爸爸看着沈暮尧,眼眶泛红,感动道,“如果不是你,我和儿子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沈暮尧脸上还淌着昏黄的污水,他笑,郑重道:“不用。身为武警,保卫国家守护人民,这是我应该做的。”
救援队员疏散人群,将村民安置到皮艇,只余迟珈和沈暮尧两个人。
“你没事......”
迟珈“吧”字未说出口,只听地面震动,沈暮尧脸色大变,不分由地抱着她朝前扑。
跌倒之际,沈暮尧单手猛地勒过迟珈的腰,一个翻转,他以身作垫,让她倒在他身上。
“噗通一一”
伴随着剧烈的声音,方才那处倒塌处再次坍塌,雨水顺着往下流!
迟珈听到身下男人轻喘声,她连忙低头看,沈暮尧眉头紧皱,后脑勺正撞上台阶,他额头分不清是汗还是雨水。
没等她询问,沈暮尧冷声道:“还不起来?”
迟珈离他很近,几乎鼻尖对鼻尖的距离,她听着他变沉的呼吸,唇色逐渐变白,连忙站起来:“沈暮尧,你现在怎么样了,头疼不疼?”
沈暮尧起身,满脸不耐。他没有说话,径直托着她的腰,一个天旋地转,迟珈被他单手扛起来,她的小腹撞在男人的肩窝上。
“你干什么?”迟珈脑袋被迫朝下,随着男人走动,脸颊时不时地蹭着他胸膛。
沈暮尧没吭声,面无表情地扛着她,在深至胯的水里行走,最后把她扔到皮艇里。
“迟珈,你没事吧。”徐延看着沈暮尧粗鲁的动作,百般不爽,“你干嘛呢!不会轻点放吗?你是哪儿的武警,我现在就举报你!”
沈暮尧一眼认出来徐延就是迟珈嘴里所说的学长,想到他们两人亲密的照片,他忽然笑出声。
“你他妈笑什么?”徐延指着他鼻子问。
沈暮尧笔直地站在那,轻佻地看着从皮艇里站稳的迟珈,“哟,你女朋友啊?怎么,不行我碰她是吧。”
迟珈的脸色如同白纸,胸腔内有无数股怒火燃烧,她明明告诉过他徐延只是她的学长。
为什么他要用这种轻佻戏弄的语气?
徐延脸微泛红,一时结结巴巴:“这,她,我是挺......”
沈暮尧打断他的话,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盯着他看:“让女人出头,你他妈还算个男人?”
徐延明白他在说自己缩在皮艇而让迟珈跑上前,说他不算男人已经很给面子了,他在沈暮尧脸上看到了“缩头乌龟”四个字。徐延脸色瞬间如调色盘,一片红一片绿。
沈暮尧没再看他们,转身就走。
迟珈不顾刚才腾升的情绪,连忙从包里掏出创口贴,她拽着他的手腕:“沈暮尧,你的手受伤了。”
沈暮尧扭头看她一眼,歪头,又瞥了眼在她身后站着的徐延,笑了。
“喂,迟珈。”他把她的手推回去,“你还真是......”
沈暮尧平静地盯着她,淡声说:“总是这样扰乱人心神,又弃之如敝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