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逸耳听那三人走远,暗自松了口气,抬头说道:“绣……”
哪知穆绣儿也刚刚抬头,张口说话:“郭……”
二人方才一直低眉垂目,凝神倾听,均未注意对方举动。两人相距本近,此刻同时抬头讲话,四目相对不过数寸,两张嘴巴几乎触在一起。二人同时惊觉收声,穆绣儿满脸通红。郭逸急速仰头后靠,却忘了背后石壁,“咚”的一声大响,后脑勺结结实实撞在石上。他并未运功护体,登时痛得龇牙咧嘴,脑后肿起一个大包。
穆绣儿忍不住噗嗤一笑,随即自知失礼,歉仄道:“真是对不住……”
郭逸摇摇头,打断道:“不怪你,不怪你!是我自己不小心。绣儿姑娘,此处不是久留之地,咱们须当尽快离去。”侧身拨开灌草,离开了洞穴。
二人更加谨慎,竭力避开沿途明岗暗哨。一直行出四五里地,终于再无暗桩伺伏。穆绣儿松了口气,释然道:“郭大人,此处距离大阵已远,前路该当再无凶险,绣儿就此别过。”略一施礼,转身便欲离去。
郭逸没料到她如此干脆利落,说走便走,愣了一愣问道:“绣儿姑娘此去何处?”
“自然……是回去寻我祖父。郭大人放心,他们想必不至与我祖孙为难。”
“绣儿姑娘,此番相救,郭逸铭记在心。我记得你先前所言,你祖孙专程来此布置,似有要事。如需郭逸相助,尽管开口。”
穆绣儿一愕,忙又谢道:“不必不必!郭大人好意,……”
郭逸摆手打断道:“咱们也算患难之交,虽未出生入死,却也差不离了。绣儿,咱们以后无需客套,你也不用称我郭大人了,呼我一声兄长便可。”他向来知恩图报,眼见人家祖孙本来另有要务,却仍是冒着极大风险前来相助,虽说人家也是报答自己前番相救,但一码归一码,祖孙二人这一出手,已将生死置之度外。那设下“万象锁天大阵”的势力虽然来历不知,但仅仅布在外围的几个暗桩便已绝非泛泛,可想而知其实力强悍、大阵凶险。这份人情,自己不能不承。
穆绣儿嫣然一笑,道:“好啊!郭大哥,山高水长,咱们后会有期!”转身飘然远去。
半日之后郭逸赶回洛京,第一件事便是直奔光禄勋任恺府邸,禀明有人在函谷关内设伏布阵之事,请领翊军营官兵进剿。任恺雷霆震怒,堂堂翊军校尉居然也有人胆敢加害,更是嚣张到纠聚大阵、拦路设伏!况且郭逸又颇受皇帝看重!当即应允发令,命庞恒廖琥尽起大营将士,随郭逸火速出兵围剿。
谁知大军先锋堪堪驰到地头,派出去的斥候便已折返回报:前方空无一人,大阵杳无踪迹!郭逸将信将疑,施展轻身功法游走探查,果然人踪全无。布在高坡僻处的暗桩也是一个不见,就连扔在山岩洞穴的灰衣人尸身都不翼而飞!
郭逸惊疑不定,对这神秘势力的忌惮却又深了一层。自己离开穆绣儿之后便即戴上了面具,直至光禄勋府邸才又取下,按理说应当无人得知自己回京。任恺下令发兵、大营虎骑出动,前后并无丝毫耽搁;前锋精骑急行驰骤,片刻间便已抵达此地,兵行神速之极,更无一丝走漏消息的可能。那神秘势力难道能够未卜先知,事先撤了大阵,安排人马逃了个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