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阁榻上桌案收拾得简明干净,唯有一方棋局静静地摆在那里。
刘瑾瞭看了看,发现无论黑白,皆是颓势毕现,将近陷入死局,想要开解,难如登天。但既然天子已然发话,他若开解不了……
“不急,你且慢慢想。”李俶见他凝眉沉思,不禁笑了笑道,“孤王还有几本奏则要批,批好了再过来与你一同商讨。”
刘瑾忙恭谨相送。
李俶一走,整个雅阁便只剩他和眼下这盘棋了……
宫外,赵阿德依着昨日与李令月说好的,已于辰时许带了一位宫婢来到了刘驸马府。
碧落居内,李令月见到这位自称是鸳鸯的宫婢,几经打量却发现,她哪里是崔贵人身边的一个婢子?分明就是崔贵人本人!
“崔贵人好大的胆子,竟然私自出宫。”
她这话一出,扮作宫婢的崔妍自是吃了一惊。牵线搭桥的赵阿德更是心头一记惊跳,不可置信地看了她。
怪他未曾见过崔贵人,才被她给蒙蔽了。可这若要叫人知道,他私带宫里的贵人出宫,他项上这颗人头可就保不住了。待会儿回宫,他必要让她再给他添补些银两才行。
“六公主殿下见过我?”崔妍不无好奇地看着李令月。
“总归是见过的。”李令月并不做解释。
崔妍便噙了笑道:“我因长相平平,打从一进宫便同几个资质平庸的姐妹住在衡芜殿。能得殿下一见,并记下我之样貌,倒真是我三生有幸。”
李令月没有显得热情,亦不表现得待一个小小贵人有多冷淡,只几不可察地笑了笑,直言问:“但不知崔贵人冒此风险出来见我,所为何事?”
崔妍当即委身,郑重地朝她拜了拜,诚挚道:“为感谢六公主殿下提携之恩而来。”
看来,她还是知道自己能得天子恩宠,是因为有了李令月那一句话的推举的。
“若只为一个谢字,崔贵人大可不必如此。”李令月不以为意道。
“还望殿下莫要怪怨我这个谢字姗姗来迟。”崔妍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清楚,“我也是近日才从天子那里无意得知,那夜他会出现在衡芜殿,全赖殿下一句金口玉言。”
原是如此。李令月可一直等她这句谢呢!
“殿下,今日冒死出宫,我的确另有一事。”崔妍方才敛了脸上的笑意,形容愈显严肃。
“何事?”
她却瞧了赵阿德一眼,有所顾虑。
“赵大监始终是我的人。”李令月却告诉她,“崔贵人可像信赖我一样信赖他。”
崔妍会意点头,却还是看了屋外一眼,压低了声音,认认真真道:“我有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