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的手术一定会成功。”李娇阳把手里的向日葵花束放在床头,“等你睁开眼睛,就能和我一样去京大上学了......”
医院,俞北北躺在病床上,安静地听女生絮絮叨叨。
窗外的日光洒进来,在俞北北的眼睫上跳跃,琥珀色瞳仁如松脂般流光溢彩,清隽的眉目间透着易碎的美感,好像下一秒就会如云雾消逝。
即使见面很多次,李娇阳每每过来探望,心里还是忍不住为之惊叹。
俞北北是她这辈子见过最漂亮的人。唇红齿白,发如乌木,脸挑不出一点瑕疵。
有时候,她都在想,会不会是上天太过嫉妒,美人易折,才让俞北北患上先天性心脏病,还是难以医治的疑难杂症,手术难度超高,成功了会被载入医学奇迹的那种。
俞北北从小在孤儿院长大,上学后半工半读,成绩优异的他考上全国知名学府京大,还没等到开学,心脏病愈发严重,昏倒后被同为志愿者的李娇阳送入医院。
他承担不起高昂的医药费。李娇阳得知后帮他筹款。现在的网友热心,但被骗过许多次,也渐渐地警惕。
许久都没筹到钱,后来还是一名记者见俞北北样貌过于出众,病情又严重,经报道,网上的热心人才施以援手。
“那就借你的吉言啦。”俞北北抬手拨弄向日葵花瓣。
他表面上是这样说,心里却很清楚,这次手术大概率会失败。面对死亡,他并不害怕,反而有种解脱感。
生下来就被抛弃,拖着不能蹦跳的身体,时不时就会晕倒,要克制自己不能有激动的情绪,好不容易熬出头考上京大,却不能体验大学生活。
聊了好一会,李娇阳和他告别,出门时,俞北北喊住她。
“这段时间......”俞北北轻声道,“谢谢你的照顾。”
李娇阳一顿,眼眶酸楚,看着脆弱又易碎的少年,手指不自觉攥紧。
翌日,俞北北躺在手术台上,麻药逐渐生效,嗅着消毒水的味道,彻底陷入昏睡。
不知道过去多久,心电监护仪发出刺耳尖锐的“滴”声。
几位医护人员紧急抢救起来,许久,他们相互对视,眼中闪过遗憾和惋惜。
须臾,其中一人沉声道:“病人经抢救无效死亡,现确认死亡时间......”
***
黑暗之中,一处突然亮起。
俞北北还没来得及反应,失重感遍布全身,他发出惊呼声,紧跟着,他坠入湿润、温热的水域。
水花四溅,他全身被打湿。温水灌入口鼻,随之而来的是鼻腔的酸楚和窒息感。
一切发生得太快,他下意识想要站稳,却不能控制身体,本能让他发出求生信号。
“救、救命——”
旋即,后腰贴上一层温热,等回过神,他被揽着压在水池边缘,寒意从后腰那块皮肤蔓延,俞北北身体软得往下缩。
这时候,眼前突然伸过来一只手。
准确点来说,并不是常人的手。那人的手背骨节分明,指节修长,手腕以上的小臂部位却被深炭灰色,类似盔甲的金属包裹住,金属表面有几抹幽蓝色的光闪过,充满迷幻的科技感。
不像是二十一世纪的产物,更像是他在未来科技片里见过的机器人手臂。
俞北北还来不及思考,覆在他脖颈上的手骤然收紧。
“你是谁?”景琮妄加重手上的力气,厉声道:“谁派你来的。”
作为帝国上将,即使是在浴池放松地洗澡,即使庄园上空包裹着最高等级的能量防护罩,景琮妄在陌生人闯入的一瞬间,就立马反应过来。
除了虫母和帝君,没有谁能如此轻易地闯入庄园。而虫母,早在一年前的亚格斯战役中,被他亲手杀死。
身处战场多年,景琮妄能敏锐地嗅到,此人并没有一点危险性。或者说,是将身上的危险性隐藏得太深,连他都发现不了。
俞北北脸色涨红:“咳、咳咳......”
他挣扎着用双腿去踢,“脚”的部位却传来很奇妙的连接感和弯曲感。
他神情微怔,往下一瞥。
一片渐变的蓝映入眼帘,腰腹处是深蓝色,往下是泛着水润光泽的淡蓝鳞片,隔着水面,隐约能看见末端银白如轻纱的尾鳍在水中飘逸。
室内的灯光照耀在水面,随着鱼尾的波动,鳞片绽放着如宝石绚丽的光芒。
鱼尾?
怎么会出现在我身上?!
俞北北瞪大眼睛,他不是应该躺在手术台上吗?难道是他在做梦。
“快说,我耐心有限。”景琮妄同样发现少年竟然是极为罕见的人鱼,正因如此,他压住内心的狠厉,准备给他一个机会。
耳边嗓音低沉沙哑,脖颈被紧紧掐住,好像下一秒,俞北北就会丧命于此。
他盯着男人的薄唇,虽然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但俞北北很快明白自己的处境。
如果不是做梦的话,他此刻的身份是入侵者,男人的警惕凶戾的表情也能说明一切。
“我也不知道啊。”俞北北磕磕巴巴地解释。
本以为语言不通,要费好一番功夫才能让男人相信。
几秒后,箍在他脖颈上的手放松一些,俞北北脸色潮红,胸膛一起一伏地呼吸着。
“古地球语?”景琮妄唇角紧抿,最开始他就隐约听见“救命”,本以为是错觉,现在这么一长串的古地球语摆在眼前,他心中的疑惑愈来愈深。
古地球语在星际历史的长河中,早就或多或少地被人遗忘。如今,也只是作为一门古老的语言学科呈现在帝国居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