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家里人说是母亲年轻时候的拿手活,即使是我也不常品尝到母亲的手艺。”
扶吟沉默了片刻,声音很轻地说了一句我明白了,简皆鸣差点没听见。
“既然阿锦送了礼物,我也得预备一个回礼才行。”扶吟笑起来,“我会非常用心的。”
“不需要这么客气。”而且这严格来说是夏氏送的,不是他送的。
还有这突然亲昵的称呼让他突然感到害怕。
简皆鸣现在是个可怜的惊弓之鸟了,他总觉得有人要害他。
“你在害怕我吗?”扶吟像是看穿了他的顾忌,“如果我讨厌你我就不会理你,如果我想害你就不会多此一举。我的什么举动让你感觉受到了威胁吗?”
“没有。”简皆鸣强作镇定。
莫名其妙的压迫感,他现在确实是感觉到了些许危险气息。
“我会尽可能的选择不会吓到你的方法与你做朋友的。”扶吟用上了哄孩子的语气。
那之后扶吟的礼物就源源不断,夏氏以简皆鸣的名义回礼,两家结了友谊,生意上也有了往来。
在夏氏的同意下扶吟时常入府,他从一个偷偷摸摸的小贼变成了贵客。
简皆鸣不得不习惯耳边多出了喋喋不休哄逗着他的声音。
今天讲的故事也很新奇,简皆鸣原本想不听屏蔽的念头不知不觉被抛在脑后,扶吟讲故事的水平很高,语调不快不慢,吐字也非常清晰。
他的用词也十分恰当,故事中人物的语气模仿得唯妙唯俏,简皆鸣听得津津有味,扶吟却突然中断了故事。
简皆鸣一下子坐直了身子:“怎么不说了?”
“我渴了。”扶吟哼笑两声。
“小桃倒茶。”简皆鸣吩咐道。
“不,我想让周云去。”扶吟的目光遥遥飘向窗外看着那个装作在干活的身影,“听说阿锦最喜欢他泡的茶,我也想尝一尝。”
周云在屋外打理植物,他恨不能将耳朵眼睛留在屋内将两人的一言一行都看个明白听得清楚。
屋子里时而高谈阔论,时而窃窃私语,少爷的笑声搔心挠肺,扶吟的声音在他烦躁的心绪上火上浇油。
他是个奴才,是个下人,但是在喜欢少爷这件事上,他和扶吟都是一样的,他却没有那个机会与少爷天南海北的闲聊。
他和少爷不一样,少爷是神童,从小读的书就比他人还高,少爷还没蒙眼时看的古籍他连字都认不全。
他现在给少爷念的书是少爷照顾他识字水平挑选来让他念的,周云从来都认认真真,抓紧识字机会。
可即使字都认全了,拼凑在一起的意思他却并不能明白,他想和少爷说话,但是少爷喜欢的他说不上来,只能说一些闲话。
他恨扶吟,他怎么能不恨,如果扶吟不来,他就能在少爷身边待一下午,扶吟来了,少爷就会让他出去休息。
即使是在府中很安全,但周云也不放心少爷,他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扶吟,去嫉妒他,在心里辱骂他。
小桃让他倒茶来,周云剪子直接掉进了草坪中。
“就来!”他欢喜地应下,将做了千百万遍的步骤再次重复,他用双手捧着茶盏,就像捧着一个宝物,要去献给他的小皇帝。
他快步地走去书房,又竭力控制着手部的平稳,茶水溅出来烫手倒是无碍,茶叶被茶水推着挂在杯壁上不雅,他不想少爷揭开盖子看见这样一幕。
又见到少爷了,屋子里是熟悉的熏香。
周云缓缓深吸香味,将茶水端去预备放在身材小个却小大人一样端端正正坐得笔直的简皆鸣面前,一只手却突然拦在他面前。
扶吟将茶盏不由分说接了过去,掀开盖子凑近嗅了嗅茶香:“果真是好茶。”他说着,带着笑意的眼睛看着周云。
周云双手颤抖,他握拳放下,看了少爷一眼。
“麻烦你了。”少爷殷红的双唇笑意刺眼,让周云心里迅速堆积起来的愤怒瞬间烟消云散。
他又去看扶吟,扶吟低着头喝茶,丝毫不理会他的眼神。
周云被气笑了,规规矩矩的退了出去。
他冷静了下来,回到了房间,将少爷的发辫找了出来,他将头发又嗅又亲,幻想少爷此时就在他怀里,他一低头嘴唇就碰到了奶白的脖颈,柔软的肌肤与淡雅的香味。
他某处胀痛,无处宣泄的感情与愤怒让他痛苦万分。
“我生病了。”
“我堕入深渊。”
“我万劫不复。”
周云指甲抓挠着自己的皮肉,恨不能剥开自己的这一层皮,他恨得很,也羡慕得不行。
他恨自己不是扶吟,他恨自己没有能力留住少爷的目光,他身如火焚,无法缓解。
“如果没有你,我会渴死的。”
周云将那缕头发揉在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