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孟园有些意外,她打量着师祤,“夫君说的是,你的私人印鉴吗?”
“对。”
“这个,”江孟园顿了顿,说:“妾身也不知道在何处。”
师祤一愣,但是转念一想,倒也明白了。原身占了人家的家产,又怎么可能让对方知道印鉴这么重要的东西放在哪里。
她手里还拿着欠条,想了想说道:“我先按手印吧,等回头儿找到了,我再盖上章。”
江孟园点头,“好。”
顿了下,又补充道:“都听夫君的。”
师祤咧嘴笑了笑,没说话。
空气突然沉默了下来。
师祤看着江孟园,江孟园也在看着她。
“夫君?”
“嗯?”师祤眨了眨眼,开口道:“不是要按手印吗?”
“嗯。”
“那,印泥呢?”
江孟园一愣,倏地笑了出来。
她抿着唇,可是眉眼弯着,应该要比天上的月牙还要,嗯,可爱。
这个词蹦到师祤的脑海中时,她吓了一跳。
眼前的,可是债主啊。
“怎么了?画押不需要印泥吗?”
“嗯,需要,”江孟园敛了敛笑意,说道:“不过妾身这里也没有啊,夫君不如用指尖血……”
“啊……”
师祤百般不情愿,声音拖得比天上的风筝线还要长,她开口打着商量:“能让人去找一盒印泥来吗?”
她不怕死,但是怕疼。
江孟园故作思索,见师祤真怕了起来,便收了笑意,朝外喊道:“碧玉。”
很快,一个婢女打扮的人推门走了进来。
“小姐。”
她微微低着头,站在江孟园身边,半点眼神都不分给师祤。
江孟园吩咐道:“去寻一盒印泥来。”
“是。”
应下之后,碧玉没有一丝留恋,转身就走了出去。
师祤看着被人贴心关上的房门,暗想,看来原主不受待见啊。
也是,做了那么多坏事,还能活得好好的,换谁也不能看得起她啊。
江孟园没再说话,她坐在桌边,执起刚刚给师祤倒的水,抿了一口。
师祤没怎么在意,那会儿她只醒了一下,周围还围了一群人,没能好好看看这个屋子。
现在,她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可惜烛光太暗,她看不清窗户上的雕花,也看不清角落里摆着的那盏熏炉到底是个什么样式。
心里暗自叹了口气,师祤低下头,只能看起手上的欠条。
很多繁体字,但是要认起来,倒也不难。
师祤的目光瞬间就锁定了两个名字,一个是她自己,另一个,写着:江孟园。
江家,入赘。
这两个词浮现在脑海,师祤明白了,她的妻子,面前的这个女人,一定是江家大小姐,江孟园。
孟园,念起来还怪好听的。
像是梦圆。
师祤勾起嘴角,开始看欠条的内容。
“嗯?”她眯起眼睛,又看了一边,才问道:“这个欠条,怎么只写了那个茶园?”
江孟园放下茶杯,看向她,“还有要在收回茶园之后,悉数归还江家财产。”
师祤看了看,确实有那么一行小字。
“可是,那个小妾的事呢?”
她问完,就后悔了。因为她看着江孟园挑着眉,走了过来。
“夫君都把人迎进门了,还想着把人赶出去不成?”
江孟园站在床边,嘴角含着笑,“女子本就难在这世间立足,被休弃的女子出去之后,还能有活路吗?”
师祤被她说得哑口无言,嗫喏道:“可是,之前都答应你爹……不是,答应咱爹了。”
她越说,声音越小。
明明不是她做的事,为什么偏偏她这么心虚呢?
“男子汉大丈夫,夫君还是不要逃避,免得世人指摘。”
“嗯,我知道了。”
师祤的语气有些低沉。
可是她总觉得,刚刚江孟园说她是男子汉大丈夫时,眼神若有若无地瞥了眼她的胸口。
难道是错觉吗?
没等她想明白,碧玉拿着印泥回来了。
师祤在印上手印的一瞬间,小心脏突突地跳,下一刻就要蹦出来似的。
她觉得,她像是在卖身契上画了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