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嗯……当我没……”
“哈哈哈哈哈哈,我家阿熙真是宝藏啊哈哈哈哈哈哈哈。”金无意是真情实意地狂笑不止,眼角眼看着就能笑出泪来,他觉得,阿熙不愧是阿熙,虽然话少一些,但是今天开口就是自己爱听的,当真是驱魔也能驱出好心情。
“…………”
百里熙觉得自己一时失言,脸上有些挂不住,而且,到底为什么驱魔的空档自己会说出这样的废话来真是令人费解。她脑袋里现在只有四个字“为色所迷”。
百里熙从尴尬之中缓过神来,便不理睬身边这个傻子,走向被定阴结阵锁住的法阵。那小道士正满眼血红,脖子上青痕毕露,仇视着阵外的两个人挣扎着。百里熙并不急着破阵,想着这玉幽洞府的瘴气都是这道观所凝,饶是让山下的金子辛多绕上一绕也不错。
“你为什么不动手!”那小道士见两人只是将他困住,却没有下一步的行动,竟似乎越发生气,挣扎地更加厉害,身上沾了阵中的血,发起疯来在结阵里四处冲撞:“你们还敢来!你们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这群忘恩负义的畜生!”他头上的髻散开了,一头黑发披散开来,看起来很是狼狈。因为被结阵的法力伤得不轻,终于只能伏在地上,勉强支撑着身体,恶狠狠地瞪着金无意和百里熙。金无意心里正也想着不急着动手,想让小叔好好在山里兜兜圈子,听见小道士喊得这么声嘶力竭,心里只觉得“那肯定是不能告诉你为什么,不然你又得发什么疯”。
金无意在房中四处看看,拿起砚台看看,又翻翻手边的的册子,惹得小道士愈发不快。他的眼睛似乎更关注的是在案台之前,只是金无意这么在房中捣乱,他也很是介意。金无意放下了手中的册子,向案台走去,“嘿,小道士,这房里到底有什么惹得你这么拼了命的?”他玩味地看着吃力地阵中人,拿起了小道士原先放在案台之前的素色蒲团:“要我说,这蒲团里有些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对吧?”他虽然笑着,眼神却冷冷地审视着结阵中的人,作势要毁了手中的东西。
“呵,我就知道,你们狠,你们好狠。师傅是怎么对同道的,玄门又是怎么对他的!你们毁吧,大不了我与师傅同去,化了恶鬼再向你们一并讨回来!”小道士似乎知道自己的反抗已经没有用了,横了心,咬牙切齿起来。他也曾是玄门中人,但对山外来的玄门同道,他只剩恨意。在此间百年,阳寿早已用尽,靠着心里的仇恨,他硬是化成了魑,由执念而生的半鬼。
金无意将蒲团仔细拍了拍干净,轻轻放在了阵边,眼里收敛了寒意,说道:“若你愿意,我可度你。”他扬了扬衣衫,在阵边盘腿坐了下来。阵里的人一时之间愣住了,“度我?度我……”小道士似乎一时之间走足无措,他茫然地看着正笑眼望着他的金无意,问道:“我不要你度我,你度他好不好,你救他好不好?”
结阵的光芒渐渐退去,空中的符纸自行燃尽,阵里没有鲜血,没有煞气,也没有满身血污头发散乱的道士,只有一个看起来满眼迷茫,白衣青冠的小道士,看着也就八九岁的样子。
百里熙右手一伸送出重绡,重绡在空中四散,立即化形,将金无意与那孩子圈入。“你就胡闹吧。”虽然默许了金无意这么做,她还是不悦的。原本只是来清障的,如今成了度鬼,而且金无意还不听劝地自己上了,罢了,反正容忍他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想着,百里熙叹了口气。
圈中金无意渐渐闭上眼睛,眼前出现了一片白雪皑皑之地。虽然景色大不相同,但看这路上的一路走向,应该是刚刚走过的玉幽山上的小道了。金无意看看自己身上,粗布衣服,赤着双脚,这视野的高度,想必是个流落在外的小孩子。他只觉得这副身体好沉,好烫,没有几步就倒了下来。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无力感了,自从金无意八岁引灵成功,就从来没有过这种被周遭压制得完全动弹不得的感觉过,这个孩子不仅没有灵力,身体都比常人要虚弱很多。
过了许久,金无意渐渐感觉到这孩子的困意,前头窸窸窣窣有声音传来,金无意眼前一片黑色,却能感觉到被人一把抱起,有人给他盖上了些东西,将他抱在怀里。山中的风打在脸上有些疼,他不自觉地蜷缩起身子,往和暖一些的那人怀里靠。小手抓住那人的道袍,不肯撒开。“快到了,等等就不冷了,乖啊。”那人的声音很轻,很柔,但在风声萧萧的空山里,却字字钻进他的心里,心头一暖。可是旋即,大概是实在支撑不住了,那孩子一下子昏了过去。金无意心里只觉得,他要度的这小道士从前真是凄惨,忍不住在心里叹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