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皱眉,他觉得其中似乎是有些不对的地方。
“那为什么他们家的地就那么多,我们家的地就少呢?”
这句话问出来,朱大沉默了,抿着嘴唇没说话,这个样子持续了很久,等到天边微微泛黑了,才对朱由检说明了原因。
在许多年之前,他们朱家的地也是不少的,准确来说,那个时候全村村民的地都差不多,一年辛苦劳作下来,虽然说不至于大富大贵,但是吃饱肯定不是问题,年岁好的时候还能有余粮。
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人总是会遇见变故的。
有时候是自己家唯一的男人患了重病,必须要花钱请郎中医治,有时候是遇到天灾了,自己家那几亩田全被风打掉,没有收成也没有粮食,只能花钱买粮。
但是庄稼人哪里能掏的出钱呢?唯一的资本就是地。
于是卖了地,将那一张地契颤巍巍地交给了别人,那块地就不再属于自己家了。
经过了几百年的流转,或许曾经自己家也有几十亩地,但是现在只剩下几亩薄田,不管怎么说,朱大无力改变这个现状,朱家的地在几百年前是怎样失去的,他也不在乎了,他只知道给地主家做帮工是活命唯一的出路。
仅此而已。
朱由检怔怔坐着,脑里面很多念头在流转,他觉得农民辛辛苦苦一年,到最后只能勉强吃饱,这肯定是不对的,但是一时间找不出问题所在。
但是就如同朱大最后的选择一样,除了给李家做帮工之外,已经没有别的出路留给他们了。
日子嘛,总是要过的,就算是再怎么艰难,熬一熬、咬咬牙,就这样过来了,在接下来的几年间,朱由检也有不短的时间是在饥饿中度过,天灾人祸,只需要一点点的波动,这个小茅草屋就承受不住,摇摇欲坠。
但是终究是艰难度过了,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朱由检饭量也在增大,小时候还能勉强吃个饱饭,如今就基本不可能,一年到头都觉得肚子在咕咕叫,他饿得眼睛都在发绿光。
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身体自然也说不上多好,但是从那冰冷机械音中带过来的天赋技能效果太强,他先天条件很好,骨架大,十二岁的时候已经快要赶上母亲身高,力气也不小,至少在同龄人中是没有敌手,也开始逐渐帮助家里做农活。
家里多了一个劳动力,朱家的日子逐渐开始朝着好的方向走,朱大、刘氏有时候也会看着这个从小就聪慧的儿子,脸上露出笑容,这儿子太懂事,他们觉得开心。
但有时候又觉得伤心,朱由检若是没有生在这种家庭,若是出生于一个官宦家庭、书香门第,前途肯定是一片光明,不至于每天在泥巴里讨生活,但是他们没有能力,搓着自己手上的泥巴,又还能奢望什么呢。
这种挫败感若是体现出来,就是朱大偶尔会看一眼在田地里挥洒汗水的朱由检,随后便眼神复杂地扭过头,重重地叹息。
朱由检能吃苦,又长得高,虽然太瘦,但是也已经成了许多村民称赞的对象,因为他不像一般的小孩贪玩怕吃苦,显得太懂事。
然而就算朱由检拼尽了全力种地帮忙,这座飘荡在汹涌海面上的小纸船还是脆弱,并迎来了第二阵剧烈风浪。
在他十二岁的时候,他母亲刘氏第二次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