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河等人恍然,应道,“所以大王此次丈量田亩,其目的就是想要厘清全县土地数目,以便收税?”
“不然呢?”四长老反问,说完又忐忑的再道,“丈量田亩收税,乃是必然的事情。”
“对比这一点,我更担心大王若是得知下邑县各村都有隐匿田亩逃税会不会雷霆震怒?”
他看着众人,“大王如今连大妖都能斩杀,若是想要处置我们,还不是轻而易举?”
“就算是祭灵大人,也不敢在大王面前但说分毫。”
魏河心里一紧,说道,“大王需要人口种地,应当不会大开杀戒吧?”
几名长老点了点头,说道,“有道是法不责众,大家都是如此,大王应当不会不顾大局。”
“而且老四你刚才也说了,大王只是将贵族打入大牢,或者逼迫离开下邑。”
“由此可见,大王大概率不会大开杀戒。”
四长老叹了一口,“话虽如此,可是大王很可能会杀一儆百,随便挑出一些人砍了以此震慑他人。”
“如果我等命不好,便会人头落地。”
魏河等人听言倒吸一口凉气,神色顿时紧张起来。
七长老张了张嘴,道,“运气应该不会这么背吗?”
四长老叹道,“世事难料,这谁又说的准呢?”
几名长老面面相觑,心中越发的忐忑,这个话题不说还好,一经提起心中很慌。
......
王都。
随着石碑上的魏律经由读书人传开,整个王城彻底沸腾了。
王犯法与庶民同罪!
这该是何等的魄力才能规定此等律法?
又还是大王亲自制定!
城中一些驻留的行商亦或是游历的人俱都不可思议,无法理解魏恒的脑回路。
王,是一国之君,整个国境所有的一切都归国君所有。
其治下百姓,不过是国君的所有物而已。
国君要其生便生,要其死便死。
天经地义!
而魏律上面的内容,明显是在消减国君的利益。
作为一国之君,魏恒为了治下贱民消减自身的利益,是不是傻?
“他是弱智吗?”一名行商听到仆人的汇报,下意识的问出声。
他行走列国,诸多国君没有不是想尽办法维护自身的利益。
这魏恒,不仅不维护自身的利益,还为了贱民割肉!
不是弱智又是什么?
“掌柜,我觉得魏恒不是弱智。”他旁边的一名中年文士眯着眼说。
“哦?”何掌柜诧异的看向他。
诸流细声解释道,“魏恒拥有青鸾,又屠杀妖魔,其所作所为似是不想受制于妖魔鬼怪。”
“因此,他很可能是想变法图强。”
何掌柜想了想,恍然道,“让利贱民,确实能够获得贱民之心。”
“魏恒所做的一切,也证明了这一点。”
“可是,就算他获得贱民之心,又有何用?”
这是灵魂一问,使得诸流一时讶然。
贱民等同于牲口,除了能种田,亦或是当做血食献给妖魔之外,与国无用。
甚至说,贱民繁衍不止,每过一段时间人口就会爆发,不便管理,幸好有着血食进献方才使得人口一直处于一个稳定的范围。
总而言之,贱民就是一个累赘!
国君、贵族厌之都来不及,又怎会在意他们的民心?
更别说,获取贱民之心没有任何用处!
贱民生怨而闹事?
只需要请妖魔帮忙,翻不起任何浪花。
而妖魔们也乐于帮忙,因为在它们帮忙的过程中,能够饱餐一顿。
再者,其村中祭灵也会阻止村民闹事。
它们心知挡不住强大的妖魔前来扫荡,唯有乖乖听话或可保住小命。
所以,祭灵、以及村中的村老俱都会遏制住有人反抗的趋势,从事更是没人闹事。
因此,贱民对于国君和贵族而言,就是些不用喂养都取之不完的牲口而已。
无需在乎牲口怎么在想,也无需知晓牲口的想法是什么。
“村长即村老等人不仅不用干活受到全村供养,更是掌握所有人的生杀大权。”
“但凡村长与村里心狠手辣,心思歹毒,其村民便暗无天日。”
魏石黄接话,“你又不是没有见到,村民在田地里累死累活的干活,村长以及村老和他们的家人坐在村中品茶,什么事情都不用干,便能吃好喝好穿好,过着全村最好的生活。”
“但凡有村民不敬,更是能断其食粮。”
说到这里,他眼神一眯,“此前妖魔横行,只有村长及村老能够接触到村中祭灵,方才使得他们能够作威作福。”
“日后下邑清明,村民们便无需受制如此。”
魏梳梳摇了摇头,“你想的太简单了。”
他迎着魏石黄的目光,再道,“这些村子,其田地皆是全村共有。”
“而村子又掌握在村长与村老手中!”
“哪怕没有妖魔作祟,手中没有田地的村民以及的依托村子才能存活。”
“如此一来,还不是由村子和村老决定一切。”
“至于开荒,咱们魏国土地本就贫瘠,如今只剩下更为贫瘠的地方荒芜。”
“没有好的地方开荒暂且不说,若是个人开荒,连个工具都难以从村中接到。”
“没有工具,人力又不足,难上加难。”
“想开出一小块荒地,没个几年都无法完成。”
“而且开荒的过程中又如何生存?”
“那些村长与村老总不会放任村民独自开荒,并且供给食物吧?这与他们的利益毫不相符。”
“不仅不相符,更是相逆,因此不仅不会帮扶,还会想办法打击。”
魏石黄听言,想了想,心说还真是如此,神色不由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