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侄儿的质问,张韬如同丢了魂似的一言不发,水滴般的汗珠从额头冒出。
他可不是因为一块玉佩而心疼,实在因为自信心受到了打击。
千算万算,算漏了一招。
暗道是不能再走一遍了,这就意味着只要下一个经过暗道的人足够细心,自己从暗道经过的事情便瞒不住。
“什么玉玦?”叔侄二人的争论引起了刘氏等人的注意,张舆遂将前因后果向母亲说了一遍。
“小郎,你却将玉玦遗失在何处?”
崔氏听毕,唯恐老夫人责怪自家儿子,却首先将重点放在了玉玦之上。
她知道张韬毕竟是第一次外出玩耍,出现任何意外阿舆都有连带责任。
“今天毕竟喜事临门,也别因此事坏了心情。回头吩咐大管家去库房挑一件类似的,给王家送过去吧。”
刘氏心底暗自叹息,这个幼子,始终还是不如长子与次子聪慧。
自己毕竟年事已高,百年之后,又有谁能爱之惜之?
她心疼地拿起手绢,擦去了张韬额头汗水,柔声道:“好了,好了,你也别太过于担忧。区区一块玉玦,我们张家还是赔得起的。”
“我又怎会为一块玉玦担心?也就是年纪小,不然若论赚钱能力,这个时代又有谁能赚得过我呢?只是这发现暗道之事,实在是不好糊弄过去啊,我的母亲大人!”
张韬并没有因为刘氏的谅解便好受起来,当下在心中暗暗呐喊。
到了这般地步,他想不到更好的方法,也只能听之任之。
倒是刘氏因为此事多了一层心思,已在心里决定让幼子定个日子前往社学中行拜师礼,与张舆一起进入社学学习。
张韬知道此事已经无法补救,除了决定在未来生活中更加谨慎以外,便是思考下一步的计划。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他毕竟是穿越者,一旦从前世的束缚中挣脱出来,那颗心便开始躁动起来。
而作为张府的少公子,身份背景都比前世要好上太多,这就给了他施展抱负的空间。
至少不会像前世那般,只是因看穿了领导的贪婪,便被定点清除。
他能看的出母亲刘氏对自己的担忧。
自己比张舆小上两岁,却要大上一辈。父亲张华也快到了知天命之年,在这个平均寿命很低的时代,随时可能故去。
如果自己不能在父母故去之前成熟起来,那么父母的担忧便不会减少。
父母爱子之心,古今一理。千年以降,又何曾有所改变?
即便自己有知晓历史走向的先知之能,也无法改变父母本身对人生的认知。
想到这里,他便暗暗下定决心,接下来定要早日熟悉环境,以便为未来打好基础。至少在未来父兄遇到危机之时,自己有足够的能力拯救这个家庭。
想到这里,他也不再患得患失。
太康元年五月辛卯,也便是初五日,这个后世的端午节此时又叫做端阳节。
后世的端午节用来纪念屈原,然而穿越后方才了解到,此时的端阳节与屈原并没有多大关系。
据他从父亲张华以及大兄张祎身上得知,这个时代之所以要过端阳节,乃是因为五月乃是凶月。
万物繁茂而阴气未尽,所以需要过节以趋吉避凶。正如《礼记·月令》中言:日长至,阴阳争,死生分。
说的是到了五月,白天开始变长,天气也越来越热,此时阴消阳长,正是阴阳相争的生死时刻,极其凶险。
据他所知,曹操的老婆卞氏以及儿子曹冲、曹丕等人都是死于五月,这等尊贵的人物都逃脱不了五月的折磨,遑论普通的平民百姓?
正是由于五月乃是凶月,所以在五月初五这一天出生的人,也会被认为不祥,于是大量杀婴的事情在这一日出现。
还记得前世读《史记》,在其中看到战国时代的孟尝君田文便是出生在五月,导致出生时被其父田婴下命令遗弃。
而穿越以后,他更是无意中得知,后汉桓帝之时,号称“一履司空,再作司徒,三登太尉”,一辈子活了八十二岁的大官僚胡广,便是因为出生在五月五日,从而被其父母遗弃的。
“叔父,快随我一起挂桃符!”
一大早张舆便奔入后院,见张韬在走廊里发呆,当下将之拉了起来,朝着大门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