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旧年揉了揉发酸的膝盖,缓缓起身,也不顾众人惊愕的眼神,转身朝着徐毅走了两步。
单膝跪地,双手抱拳。
“祸不及家人,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徐毅心中微愕,这礼行的怪怪的不说,印象中这小子可是刺头的紧,怎么突然这么服服帖帖了,沉声道:
“你娘亲对先帝不敬,朕必须要杀一儆百,一个奴才而已,还算不上你的家人。”
“男儿膝下有黄金,一条奴才的性命便可换我的忠心耿耿,这买卖可不亏,还请皇上三思。”
徐毅被逗乐了,轻笑道:“你倒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语气微微一顿:“不过,想必你应该听过君无戏言这句话。”
周旧年心中一凛,看来人是非杀不可了,眼睛一闭,心道看来只能祭出装傻充楞大法了。
只见周旧年一脸疑惑,道:“皇上没说过这句话啊,我刚在外边没听见,我娘也没听见,刘公公也没听见,刘公公你说呢?”
刘贤在一旁闭目养神,头都要埋到脚下去了,却被这话吓了一个哆嗦,暗骂这小子竟然把火引到自己身上了,只得朝着徐毅讪讪的笑。
还没等刘贤开口,周旧年便抢着道:“皇上您看,从刘公公的面色来看,他是十分迟疑的,想必也是没有听见。”
徐毅偏头望着刘贤道:“刘贤,你当真没听见?”
“奴才刚才耳背了,没听清万岁爷的话。”
徐毅点了点头道:“那朕应该是没说过。”
周言秣躺在床上,心中的石头总算是落了下来。
周旧年感激的望了刘贤一眼,这刘公公已经帮过自己两次了,又道:
“皇上英明。”
徐毅自嘲道:“朕可当不上英明,在你娘心里,朕可是个天地不容的暴君。”
又望着周旧年道:“你跟朕出去走走。”
……
一片湖水,倒映着点点星光,也算是良辰美景,徐毅负手而立,周旧年恭敬的站在他身后,不知眼前这位帝王心中所想。
“你胆子可不小啊,在朕面前也敢装傻。”沉默了许久,徐毅终于开口道。
“我只不过是顺水推舟。”
“好一个顺水推舟,荀子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你又如何知道你这一推的结果?”
“皇上心中是有愧的。”
徐毅回头,盯着周旧年。
周旧年是浑身不自在,暗道你明显是心中有愧啊,要不然以周言秣对你的态度,九族都诛了十回了。
而且我他娘的看不透你,刘贤还不了解你吗,要是你不是想找个台阶下,打死刘贤也不敢说自己耳背了啊。
徐毅道:“朕……的确是有愧于你们母子。”
周旧年心中惊愕,这皇帝是在向自己认错了?又听徐毅道:
“这次朕让邹廷墨将你推了出去,你可有怨言?”
“一开始有,但是想着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主动出击。”
徐毅饶有趣味的看着周旧年,问道:”口气倒是不小,一个小小的九品户部司务,你拿什么主动出击?”
周旧年沉吟了片刻,道:
“九品司务不假,可我始终都是皇子。”
徐毅倒也没有否认,淡淡道:“就单单凭个皇子的身份,你走不了太远。”
“但要是当了九品户部司务的皇子呢?”
“说下去。”徐毅道。
“其一:户部因为张光清一案正乱着,蓑衣郎天天都在抓人,闹的户部人心惶惶,而恰好我又是蓑衣郎指挥使邹大人举荐的。”
其二:虽说皇上并未给我身份,但接我们母子来京城时,动静太大,所以满朝文武心里都应该是知道我的身份,那户部里的官员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