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楼依旧是一副热热闹闹的景象,来这吃花酒的客人是络绎不绝,从不会嫌钱太多的苏半斤又是笑开了花。
不管是这凤栖楼也好,还是隔了两条街的那回春楼也罢,但凡是要逛青楼的客人们,也不全是为了男女之事。
富商之家谈买卖,江湖帮派谈交易,官商之间,甚至于官匪之间,一些见不得光的勾当,乃至于军国大事,也许都藏在一场花酒之中,借着花酒的幌子,倒是方便了许多。
门口那对卖糖葫芦的兄弟这几天却是反常的不见踪影,那些个倌人们听不到那熟悉的吆喝,看不到那傻笑,竟还有些失落。
周旧年现在是又闲了起来,自从那日将茶倒入刘仁义的药盒中,苏小怜就再也没让他碰过茶壶,倒是成天在账房里悠闲的坐在木椅上,做回了账房伙计。
一来二去也是闷得慌,便起身准备去找些个倌人姐姐聊聊天。
只见走廊中有一公子哥手持叠扇腰佩玉,皱起眉头,时而露头在那转角处观望,口中是念念有词,仔细一听竟是在背诗词,忽地一阵莺燕笑语传来,公子哥如临大敌般理了理衣衫,清了清嗓子。
“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哎呀,秦梦姑娘怎得也在此,可是真巧啊。”那姑娘却是置之一笑,而后微微一福身子,便离开了。
周旧年内心十分鄙夷,这诗是好诗,出自那前朝大才子杜牧,但是却用错了地方,这诗意思是他在扬州十年官场不得志像梦一样,到头来在青楼留下了个负心郎的名声。
你这还没跟姑娘说上话呢,就要当那负心郎了?
周旧年暗道此等雕虫小计乃是他十二岁之时玩剩下的,忽地察觉这声音有些耳熟。
走近一望,原来是那赵大公子,若不是看过这厮蹲在房檐上的模样,还真被他此时的人模狗样给骗了去。
周旧年上前去打了招呼:“哎呀子武兄好兴致,怎得在这都能碰上一遭,巧了巧了。”
赵子武本是一脸愁容,此时却被吓得一哆嗦,只得讪讪道:“原、原来是周公子,失敬失敬。”
周旧年接道:“赵小姐没有告诉公子小生住这吗?”
那赵子武愣了半响,回过神来,眼中便有怒火,冷笑道:“舍妹说跟你回家报了平安,如今看来竟是来了这凤栖楼,周旧年,你可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周旧年却是调笑道:“哪里哪里,赵公子在府上都被家父追到房檐上了,却还要在这凤栖楼当翩翩公子,小生自愧不如。”
“你……!”赵子武气急,又沉声道:
“舍妹闺中待嫁,此举若是毁了她的清誉,我赵家上下定要取你项上人头。”赵子武低叱道。
周旧年无奈接道:“你要是再大声点,舍妹这事恐怕明天全涣州的人都知道了。”
赵子武大惊失色,这才反应过来,环顾四周。
周旧年道:“此事你知我知舍妹知,我说了便丢了性命,你兄妹二人总不见得会说出去吧?”
赵子武觉得有些道理,这才长舒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