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辇由八人抬着,倚栏上是汉白玉镂空蟠龙花纹,四柱上皆是盘绕云龙。座椅上铺着明黄妆缎。
宓嫣没由来的心神不宁,纵使南夜枫紧紧握着她的手,她还是心慌的厉害。
南夜枫低下头贴在她耳边低声说,“当今圣上南夜瑾,并不似你想象中那般,除去一切,他倒是个极好相处的人。”
“这可是龙辇啊。”宓嫣环顾了四周,轻轻挪了挪身子靠在他怀中,尽可能压低声音,“就算再好相处,也不至于拿龙辇给我们抬进去吧。这可是要杀头的。”
南夜枫倒是从未见过这般失措的宓嫣,只是张开披风将她裹住。“怕什么,陛下让我们坐,老实坐着便是了。”他顿了顿,附在她耳边,“皇恩浩荡是臣子毕生所求。可是这等,便是他拿皇恩把你压的死死的,警告你不准有任何忤逆之心。我只是个闲散世子,领着未过门的妻子入宫与陛下叙旧,竟被陛下口谕以龙辇接入翡羽轩,传出去,整个凌王府必受天下人非议。既受天下非议,必是万般小心不可有任何逾越之举。”
“说到底,”宓嫣瞄了眼旁边亦步亦趋跟着的小太监,“还不是怕我们谋反。”
“还有啊,他喜欢美丽的东西。”南夜枫将她抱得更用力,旁边偶有路过的宫女见了他们这般亲昵,无不议论纷纷。南夜枫本就不在意,倒怕宓嫣脸皮薄受不住,但看她根本无心在意这些了,便继续说下去,“美丽的东西,美丽的人,都是他的猎物。所以一会,你一定不要多说话,免得他过目不忘,惦记上你。”
宓嫣抬头瞪了他一眼,“都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有心思捉弄我。”
南夜枫在披风下面一下又一下抚着她的掌心,“他不会忌惮我这样一个无权之人,要说忌惮,倒是南夜沉,让他担心得很。所以我不怕他,自然也就把心思全都放在夫人身上。”
司冉今天觉得自己一定是出门不小心踩了狗屎,这般诸事不顺。先是陛下早上更衣时突然一反常态,过分的挑剔,不是这件颜色不对,就是那件裁剪不合意,苦的便是他们这帮内侍,偏偏这陛下又是个好静的,不喜欢宫女太监一大帮包围着,成天只是自己要事事安排周全。陛下那边安排妥当了,又摊上凌王府的世子面圣,这陛下不知又生了什么心思,偏偏要拿龙辇去接这两人。倒叫他这内务总管犯了难,若是合了陛下的意,便是逾越礼法,若是不合陛下的意。他一个太监,有几个脑袋能劝的住陛下。如今看着龙辇上过分亲密的两人,只能在心里叫苦连连,只求得明日那几个目中无人的大人能少参几本。免得他落下个伺候陛下不够尽心的骂名。
眼看着翡羽轩的大门出现在眼前,他忙凑近龙辇,仰着脸对着上面的两人说,“殿下,前面便是翡羽轩,陛下已恭候多时了。”他摆了摆手,那八人缓缓将龙辇放在地上。
南夜枫拉着宓嫣得手,由司冉引着,走进朱红色宫门。进门前,宓嫣抬头看了眼门额,上面挂着墨蓝色的匾额,上书翡羽轩三个烫金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