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早,渡船口岸。十几艘装载着乌金石的大趸船依次停靠在河岸两旁,风吹过河畔沙沙作响,四下无人,寂静得有些可怕。
这条纵跨南北的濉河水域,广袤无垠,烟波浩渺,来往押运货物的商队数不胜数。
但今日显然不同,在一片冷清萧条之中,隐约透露着几分不同寻常的杀机。
远处,裴予川正载着楚白玉共乘一匹快马而来。两万大军紧随其后,风沙飞扬,千里奔袭。
“吁——”
裴予川在距离渡船口不足三十米的浅滩上驻足,翻身下马的同时对楚白玉道:“陛下别乱走动,臣上前打探一番。”
唰啦——
话音刚落,早已埋伏在大趸船上的南楚军一排排地探出头来,持箭齐刷刷地指向了裴予川和楚白玉。
“隐蔽!”沈鸣指挥着大军举盾挡在身前,隔着老远喊了声:“将军!”
裴予川抬头示意他不用紧张,步伐再次朝前逼近,深邃的眸光落在一个个南楚士兵身上,强大的气压愣是恐吓的他们不敢放箭。
十八岁便北袭千里,独挑北夷十三猛将,镇守北关两年就威慑的各小国无不对大周俯首称臣的裴小将军。三年功成身退,扬名四海,全大周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战神。
谁活得不耐烦了敢朝他放箭啊……
裴予川负手而立,气势如虹道:“叫楚轩歌给本将军滚出来!抓了本将军的人,就要做好准备承担本将军的怒火!”
不消片刻,楚轩歌便从船舱里信步而出,他身后跟着两个侍卫以及被五花大绑着的张靖。
裴予川冰冷的视线扫过去,刚要走上前,张靖突然失声喊道:“将军小心!你脚下……脚下有东西!”
东西?
裴予川低头环视一圈,并没有看见什么东西,但他警惕地没有在走上前,冷声道:“有什么条件尽管说出来吧,只要你放人,我可以答应饶你一条命。”
楚轩歌回以他一个讥讽的笑:“裴将军未免也太自信了,你的人在我手里,除了我故意当做诱饵放给你们的那五百旦乌金石,你可什么筹码都没有,凭什么以为我会跟你谈条件?”
裴予川只带了两万北楚军,与楚轩歌的人马兵力不相伯仲。楚轩歌算得准,所以即使没有萧远山的支援,他也依旧可以全身而退。
但这样一来,他就要花费很大的代价。楚轩歌和楚白玉一样,都是不喜欢吃亏的人,见裴予川垂眸沉默,他知道机会来了。
楚轩歌慢步走下船,迎上不远处楚白玉的视线,神色淡定自若:“陛下,将军,不妨二位上船来,我们谈谈吧?”
楚白玉与裴予川对视一眼之后,纵身跃下了马。
船舱内,热茶香气四溢。楚白玉坐在裴予川的左手旁,对面是楚轩歌和他的两个护卫。
楚轩歌也不拖泥带水,抽出一把匕首扔到了桌子上,开门见山道:“裴将军,我一直都敬重你是条汉子。当年若不是楚白玉害你,你怎会遭万人耻笑被逼得舍权离京呢?你真的甘心屈居于他之下吗?”
裴予川望着那匕首,脸色一凝:“你到底想说什么?”
“杀了他!”楚轩歌声线陡然拔高,气氛顷刻间变得剑拔弩张起来,他刻意上前两步,平静中蕴藏着无尽恶意的眸光死死盯住裴予川,一字一句道:“只要你杀了楚白玉,凭借你的本事,完全可以成为北周的第二个王!裴将军,这既是众望所归,也是顺应天命。我南楚自当奉上厚礼,这乌金石我们可以平分,如何?”
楚白玉没有动,只是在一旁默默地竖起耳朵听。听着听着,他的心逐渐冷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