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早,迎着绵延万里的皑皑白雪,北楚军营上下一片肃然,出征的号角吹起的同时,裴予川一袭黑衣,身披战甲,手持□□,骑着高头大马走在行军队伍的最前方。
他不用说任何振奋人心的话,因为只要他站在那儿,就是所有军士眼中不败的神话。
裴予川两条结实的大腿夹紧马肚,冻得通红的手指勒紧缰绳,回头朝着队伍的后方望去,神色微微一动。
只见在他身后不远处,楚白玉一袭烈焰红袍,披着白貂皮斗篷,悠哉悠哉地骑马随行。
他眼眉低垂,肌肤病态似的白皙,却仍然给人一种不可触碰的美感,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他握着手里的那柄弓,神情有些跃跃欲试。两人不经意间四目相对,裴予川盯了他半响,策马回身朝他走来,挑眉问道:“好多年没瞧见陛下拉弓射箭了,臣还真是有些怀念啊,陛下露一手给臣瞧瞧如何?”
这话不像是恭维,倒像是恩客想要瞧卖艺的戏子登台唱曲一般,听得楚白玉分外不爽。
楚白玉美眸微眯,散发出丝丝危险的光芒,声音清冷道:“将军,朕已经多年不练箭了。容易手抖,怕伤着将军。”
裴予川嘴角勾起嘲弄的弧度,痞笑一声:“无妨,陛下尽管来射臣,射中了,臣亲自给陛下彩头!驾——”
话落,他扬鞭纵马率先奔了出去,激起了满地雪花纷落,那高大壮阔的背影刺进楚白玉的眼里,在某个瞬间,竟然重新引起了他埋藏在内心深处的征服之欲。
十年前的那一箭,英俊乖张的小少年也是这般纵情肆意地撞进了楚白玉的眼里,楚白玉心神一荡,夹紧马肚,持弓追了上去!
“驾——”
“驾!”
两人你追我赶,不一会就将行军队伍远远地落在了后头。
寒风掠过,楚白玉冻的手背紫红,咬紧牙关持弓对准前方那抹嚣张的黑漆身影,一箭射了过去!
嗖——
箭锋擦过裴予川的耳际,不甘地一头扎进雪地里,被雪活埋了个彻底。
嗖嗖嗖——
楚白玉一连射出三箭,丝毫没有手下留情的打算,对准裴予川结实的后背,往死里射。
他一连射出几箭都不中,胳膊不由自主地开始发抖,脸色发青,体力显然已经消耗到了极限。
马随之跑得慢了下来,眼看着裴予川的身影越来越远,楚白玉气恼地抽了下马屁股:“驾!”
裴予川回过头,见他半天没追上,眸中隐约闪过戏谑的笑,调转方向追了回去,心情愉悦地扬起唇角,喊道:“陛下,这是放弃追臣了吗?”
楚白玉不知何时下了马,正牵着马绳,踏着雪深一脚浅一脚地缓步朝前走着。他抬头仰视着那骑马嚣张,嘲笑他到不留余地的男人,眼尾挑动了两下,趁着男人不注意,露出了藏在身后的手。
咻!
裴予川猝不及防被他偷袭射了一箭,箭头擦过脸侧,竟悄无声息地留下了一道血痕。
“哟?射中了。”指尖划过脸侧,沾染了点点血迹,裴予川心中嘲弄这人还当真是半点都没打算手下留情,若不是搁置多年箭法不技,这一箭恐怕就要射穿他脑袋了!
裴予川并不恼怒,反而嗤笑了声,昂起下巴道:“既然射中了,那臣可要给陛下彩头了!”
在楚白玉不解的目光之下,裴予川从马鞍右侧放置的大口袋里掏出了□□,持箭对准楚白玉,笑容越发灿烂:“陛下,待会可要记得跑快些。臣的箭,一向十拿九稳。”
嗖!!!
楚白玉凤眸猝然瞪大,连马都顾不得上,迈开腿便朝前跑去。这一箭来得并不凶猛,只是挂破了他最心爱的白貂斗篷而已。
嗖——
又是一箭飞袭而来,楚白玉宛若待宰的羔羊,箭头穿过他的王冠,只听‘当’地一声,那青白玉簪子与箭头摩擦发出清脆的声响,滚落到了雪里。
“跑得这么慢,你是想死吗!”
男人冷酷的声音不掺杂一丝玩笑的成分,楚白玉转过身,只见裴予川已经将箭对准了他的心窝处,眼底散发出嗜血的光芒,迟疑了一个呼吸的功夫,将箭猛地射出!
这一箭来得极凶,楚白玉晃神的功夫,霎那间眼前一黑。原本已经被药压制过的尸毒突然发作起来,那深入骨髓一般的痛感来势汹汹,楚白玉浑身痉挛,两眼翻白,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