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戚听月想笑。
许宜瞠目结舌地看了半晌，忍不住感慨：“班长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待遇啊，我还是第一次见。”
“有些人就是欠收拾，不然对方总觉得自己高高在上，不懂得体谅别人。”戚听月乐得趴倒在桌上，笑意盈盈地回道。
结果一转眼，便与一双漆黑沉默的视线对上，冷冷淡淡的，如水中月。
对方显然刚从一场批判中脱身，他应该之前没有遇到这种情况的清理，薄薄的唇抿成一条直线，白皙英俊的五官紧绷着。
戚听月可不怵他，还淡然大方地冲他挑了挑眉，眼眸莹亮，还暗含了一丝挑衅。
许是不想跟她计较。
沉默半晌，他淡漠地别过头，眉眼低敛，重新翻书。
原本想在学校装作互不认识的美好愿望落空，这几天班里人只要找到时间就多嘴指责几句林涤尘。
戚听月看着爽死了。
这样就算她追不到，也不算太丢面儿不是。
很快就到了周末。
这段时间戚宏盛总躲着蒋立媛，今天好不容易回趟家陪戚听月吃饭，结果吃饭途中又接二连三地接了好几通工作的电话。
戚听月都习惯了。
从小时候哭闹让他关掉，丢他的手机，到后面能面不改色地吃自己的饭。
只要父母都能陪着她。
接到最后一通电话，不知是谁打过来，里面的声音很小，不像他其他合作伙伴，声音大到不用开扩音，戚宏盛有些忌惮地看了眼一旁的蒋立媛与戚听月，拿着电话起身走向客厅阳台那边。
戚听月偷偷抬眼看了眼蒋立媛。
蒋立媛低头吃着饭，冷冰冰的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
戚听月有些失望地垂下眼。
戚宏盛接完电话过来，神色抱歉地告诉她：“阿月啊，爸爸跟你路叔叔有点事要商量，爸爸得先走了。”
戚听月早猜到了是这样，又不能阻止戚宏盛离开，咬着筷子慢慢点点头，看了一眼蒋立媛。
戚宏盛也不禁看向她。
蒋立媛的筷子不停，扯唇冷笑了一声：“那种没什么用的狐朋狗友，还不如趁早断了好。”
戚宏盛的脸色一瞬变得难看，他没什么经商天赋，折腾几年也没什么起色，反而投资什么赔什么，全靠着蒋家给他兜底，所以经常被蒋立媛冷嘲热讽。
最后戚宏盛冷着脸离开。
蒋立媛很快吃完饭，将碗筷收拾拿到厨房，出来后叮嘱了句：“妈妈要去公司了，你一个人在家好好写会作业，别忘了英语，晚上早点睡。”
戚听月垂着眸，不让妈妈看到她的情绪，点点头。
偌大的客厅又只剩下她一个人。
空荡又窒闷。
戚听月有些受不了地吃完饭，随便收拾了两下便换了衣服离开。
耳朵里塞着耳机，漫无目的地在街边走了一会，一抬起头，就看到前面车来车往的公交站。
她的脚步一停。
“半岛”咖啡厅的玻璃窗透出里面温暖柔和的光芒。
大门出出进进，带出一阵浓郁的咖啡豆香气。
“一杯冰美式。”
对面传来一道轻软的声音，林涤尘在将一杯打包带走的饮料交给顾客后，闻声侧眸看向她，下一秒，那张五官清隽温和的脸肉眼可见地冷淡了几分。
“你怎么来了。”
“？”戚听月不禁有些好笑：“你们这点写了叫‘戚听月’的不能来吗？”
“……”林涤尘撇过眼去，抬手在机器上操作了一翻，接着便机械似的开口：“您可以先稍坐一下，马上就好。”
随后便转向了另一边去接待下一位客人了。
戚听月漫不经心地看着他。
少年站在操作台前，眉眼低敛，头顶的灯光洒下来，衬的他鼻梁高挺，唇红齿白，浓密的睫毛在眼下白皙的皮肤洒落两抹淡淡的阴影。
温温和和的声音响在耳边。
下一位顾客也是一个女生，听着他说话脸颊微红，声音也有些磕磕绊绊。
可以，对别人都比对她这个同班同学要好。
戚听月转过身走到离她最近的一个座位坐下，懒懒地靠向椅背，拿起手机连了店里的网玩游戏。
玩了一会，一个女店员将一杯冰美式送到她的桌上。
“请慢慢享用。”
戚听月收起手机，端起杯子，指尖触及到杯壁冰凉的温度，眼珠又不经意地飘向了收银台。
少年低敛着眼睫，修长的手指操作着收银机，头顶的白光照得他气质干净清冷。
对面几个大姐姐满脸绯红地看着他，一边还捂着脸窃窃私语着。
花蝴蝶。
戚听月一只手懒懒地拖着脸，在心里想着。
戚听月忽然间回过头，拿起手机扫了下桌上贴的二维码，随便点了一杯东西。
收银台上跳出来一个新订单，林涤尘指尖微微一顿，忽然间抬眼看向右前方的位置。
女孩背对他懒洋洋地靠坐在椅背上，正低头玩手机玩得入迷。
林涤尘重新垂下眼。
戚听月刚打完一盘游戏，正等待结算时，眼角出现一个人。
她偏头望去，看见少年端着一盒蛋糕卷放下来，那双漂亮的手指将蛋糕卷放到他的桌上。
他侧脸的弧度很干净好看。
“请享用。”
他头也不抬地冷淡声说了句，便要拿起空的餐盘离开。
“喂。”
戚听月喊了一句。
前面的男生停下脚步，扭回头：“有事？”
戚听月一条胳膊压在椅子扶手拖着脸看他，那双漂亮的猫瞳里盈着笑意，慢慢地开口问：“你今年……还不满十八吧？”
林涤尘蹙了下眉，眼睛里流露出警惕的神情来。
戚听月红唇弯起，像是很感兴趣似的小声说：“你说，我要不要给有关人员汇报一下你们这里……非法雇用童工？”
“……”
安静了两三秒，戚听月看见男生又折返回来，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她周围的光亮。
戚听月本以为他准备跟自己辩解，谁知下一秒，猝不及防间，他微微俯身，附在她耳边，清淡的好闻的气息隐隐擦过她的耳朵——
“请慢慢享用，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