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鬼了?”
“没有,这里只有我……”周暮深低头同她呼吸交缠,一双眼温柔地捕捉着她,“我在这里,别怕。”
经过刚才的惊魂一幕,昆盈钰现下倒是比往常多出了几分呆萌来。
“……”
她能体会到周暮深的手抚在自己脸上时,所带来的那种奇异的安心感。
“钰钰,不怕……”对方抱着她,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重复,“我会在你身边。”
在他的温言细语中,昆盈钰的呼吸逐渐平稳下来。
“好点了吗?”
过了几分钟,周暮深仔细观察了一下她的脸色,发现没有之前那么苍白了。
“既然怕,为什么不叫我?”他握住对方微凉的手,轻声责备道。
“叫了的……”昆盈钰小声说,“你没应……”
“嗯?”周暮深眉间微皱。
昆盈钰只好硬着头皮解释了一句:“我怕多叫会招来鬼……”
今天讨论恐怖电影的时候,她听到卓音讲《死寂》的剧情,说什么一出声就会被拔掉舌头。
之前她壮着胆子喊了周暮深一声,然后立马联想到这个,就不敢再继续了。
听到这个回答,周暮深很是无奈。
他在楼上根本没听到声音,估计对方喊人压根没使多大力气。
原来心上人还是个胆小鬼。
周暮深在心里慨叹,同时也懊恼起自己之前同意看恐怖片的决定。
听见对方叹了口气,昆盈钰不免有些尴尬。
其实以往看恐怖片,她没这么失态过,只是刚才对方撞上来的时机太过凑巧,所以才……
——等等!
下一秒,昆盈钰骤然发现自己坐在周暮深的大腿上,而且身上不知什么时候多出来了一件运动外套。
她惊得赶紧就要往外跳,却因动作仓促而失去了平衡。
“钰钰!”
周暮深眼疾手快地拉住她,几息后才察觉到自己左胸口的心跳快得不太正常。
……他真的很害怕自己没有保护好对方。
“怎么这么鲁莽!”周暮深的表情较平时厉了些。
要不是随时注意着,刚才她险些跌下去!
“你先放开。”昆盈钰羞窘地推了推他,“等等我们再说。”
周暮深不说话,只是圈着人的手臂又紧了紧。
“周暮深!”
“……嗯。”对方从喉咙里挤出一个闷沉的音调。
昆盈钰静了片刻,悲哀地发现自己已不能像当初那般坚定地呵斥对方。
她沉默两秒,埋下头扯了扯袖子:“这件外套是从哪儿来的?”
“刚才上楼翻的……之前就发觉山上温度偏低,怕你感冒。”周暮深答。
闻言,昆盈钰不禁咬了咬唇。
“……太大了。”她低声说了一句。
周暮深从未像此刻一样痛恨自己是个拥有理智的人。
他听懂了对方的意思。
她说……他们不合适。
“……”
——可是,那又怎样?
随后,周暮深就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面色如常地替对方将长了一大截的袖子挽起。
“长了,可以让它变短;大了,可以给它剪小。”
他挽好袖子以后,又细心地帮对方拉好身前的拉链,让衣领可以挡住脖子外面的风。
“衣服总得多试试,才能知道到底哪一件更合身。”
待整理好衣服的褶皱,周暮深上下打量,确认没有什么遗漏了,这才停了手。
随后,他直视着对方,像是在做什么重要的承诺:
“当然,即使不合适,我也会让它变得合适。”
直到这一刻,周暮深的身上才完全显露出一个出身政治世家的子弟该有的锐利与锋芒。
“钰钰,我恳求你给我一个机会。如果你害怕,那么在所有问题解决之前,我会自行剥离拥有你的资格和权利。”
哪怕她在公共场合和别人有亲密举止,他也不会对此多说什么。
他只是需要一个机会罢了。
“你都不知道……”周暮深埋在她颈边,每呼吸一次,身体里对于对方的渴求就更深一分,“……我有多想你。”
每日每夜,辗转反侧。
全是为了她。
“钰钰……”
就连这样的亲密,在梦里都是侈谈。
念及此,周暮深不由眼眶发红:“我不比他差……”
林鹤能做的,他也能做。
他只是,来晚一步而已……
当初在图书馆里第一眼看见对方时,周暮深的胸中就涌起了一股奇妙的感觉,但他生性矜持,又缺乏跟女生接触的经验,于是就这样与对方擦肩而过。
上天没有再给他机会,不管是后来再去到图书馆相同的位置,还是在校园的各处角落里游荡,周暮深都再没有发现过对方的身影。
……或许,这是命运对他不积极的惩罚。
直至过了一段时间,林鹤在寝室里说自己追求到了喜欢的女孩子,后面会带她跟大家见见面。
周暮深从不曾关心过这些桃色之事,因此,在见到对方跟林鹤手牵着手出现时,才会格外震惊。
原来,她就是林鹤每天在宿舍念叨的对象、哲学院的院花昆盈钰……
周暮深心碎了。
他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连公平竞争的机会都未尝拥有,便已经失去了同台比武的资格。
……怎么可以?
这对情人度过了多少个甜蜜之日,他便独自熬过了多少个煎熬之夜。
“可是,我已经有林鹤了……”昆盈钰说。
“我知道。”周暮深捧着她的脸,面上流露出不同于往日的焦灼,“我去和他说,好吗?”
“不关你的事,是我想要在你们中间横插一脚的……我去跟他说,好不好,钰钰?”
周暮深想要这个机会想得都快疯掉了。
“我不求别的,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这一刻,他的深情与哀伤一齐涌了出来,被包裹在晶莹剔透的泪水中,一滴一滴地落进了昆盈钰的手里。
灼热而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