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丘中将,摸金校尉,搬山魁首,卸岭力士……这些都是捞阴门的行当,天天和灵异之事打交道,敢做的人不多,能做的人不多,能做长久的更是凤毛麟角。
毕竟要直面那些诡道修者死后留下的血腥手段。
徐禄的曾祖爷爷就是其中的佼佼者,自他起,徐家代代单传,且徐家血脉皆身虚体弱,往往早夭,能寿终正寝的只有寥寥几人。
外人只当是富贵娇养了徐家人,殊不知,这是被盗的许多墓主人对徐家老祖的惩罚诅咒。
所以从徐禄的爷爷开始,徐家不再行盗墓之事,该靠开古董铺子谋生,也曾在京城名声大噪过,但是乱世当道,把这间古董铺子维持下去都很艰难,更不用说再发扬光大,传到如今的徐禄手里,已经不剩多少家底了。
但怎么说,徐家也曾经辉煌过一时的盗墓修士家族,只不过如今蜕仙入凡了。
“这世道太险恶。”
徐禄侧耳听着街上的讣告,叹息着摇摇头,这里和前世蒸蒸日上的太平盛世相差甚远,令他很不适应。
就连京城之地,天子脚下,也时常有各种奇异吊诡的事情发生,城内每每有人莫名其妙地失去踪迹,家人遍寻不得,隔了一段时间后,会在京城的犄角旮旯来发现被啃的不成人形的尸体,或者干脆只留一件血迹斑斑的衣服。
徐禄从记忆中找不到一个没有奇闻怪事穿出的地方来,反而有更多的传闻从脑海深处被翻出来,阴兵借道,纸人城,老狐嫁女,红绣鞋……
不用想,肯定是各种诡异横行的结果。
就拿这最近凶名赫赫的摘脸客来说,指不定什么非人的东西成了气候,出来作祟。
如果可以,自己必须要找到回家的路,此地明显大凶,不是长久居住的地方,他又不是原来的那个徐禄,对于这里没有什么留恋眷念的感情。
现在这个世界很明显的趋势就很明了,人越多的地方越容易滋生出这种怪事,而徐禄目前一心向往安稳的生活,自然不想再把这间铺子开下去。
但徐禄要想找到安稳的地方,就必须得缓缓图之,在此之前,手里吃饭的家伙事不能就这么砸喽。
这间古董铺子,怎么说也是在京城的地界儿,要值上不少钱。
自己糊里糊涂地穿过来还能有这么些不算薄的家底,也该知足了。
总之就是先把眼前的平常日子过好,才有资格肖想别的事。
………………
徐禄慢腾腾地从藤椅上起身,转着圈开始打量起屋子里的环境。
摆在柜台上的瓷瓶,成色款式看着像是堂朝的,其实就是几个看着不错的样子货,徐禄体弱,手无缚鸡之力,这世道又很乱,他可不敢大摇大摆地把真货色摆出来。
交易往往是在柜台之后的一个小屋子进行,要有卖家出手,徐禄会进行仔细地研究,要有买家来搂底儿,徐禄就把真家伙从一个个檀木箱子中取出来,供人遴选。
其实这行当的本质就跟中介一样,把东西以低价买进,俗称捡漏,再以高价卖出,还得假惺惺地挤出几滴猫尿,哭诉自己卖便宜了,满足满足买家们想捡漏的心理。
徐禄要想干好这个活,所需要的无非就是三样东西——演技,眼力,还有人脉。
徐禄这么想着,用手去够扣在桌子上的算盘——据说是从徐家老祖手上传下来的老物件,要开铺子的时候,被徐禄的爷爷翻了出来。
白皙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拨弄算盘上颜色漆黑,质地沉凝的算珠,劈啪作响,一时之间,满屋之内,珠玉落盘之声不绝于耳。
徐禄琢磨好今后的具体打算,长出一口气,心说走一步看一步吧,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不成想,一阵精神恍惚,天翻地覆。
眼前浓郁的大雾缓缓升起,不见来处,不辨归处。朦胧雾气中,层翠交叠,山峰纵横,一座座巨大的古朴石碑伫立不倒,猩红的洪流从虚空之中倒灌,如银河之水,川流不息。
枯山血海**绕着一卷价值不菲,神异非凡的宝册,封面上三个凌厉劲瘦的大字。
万道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