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起来,钱溢最兴奋的事情,就是看见属于槐岳的小斧头竟然还在移动。
她立马套好衣服冲出去,对着秋明的后背就是“啪”一巴掌:“你看!没有负七!”
“噗!咳咳咳咳……”秋明一口热水喷出来,呛得鼻子里都是水。
钱溢这才发现,刚才秋明背对着她时,正一手拿木婉、一手拿着一根小木棍。
看这模样姿势,大约是在刷牙。
“你、咳咳咳……我的天呐……你是要谋杀我吗?”
秋明一个眼刀飞过去,随手扔掉小木棍,胳膊绷紧抡圆。
“乓!”
已经有所预料却还没来得及躲的钱溢,结结实实挨了这么一下,感觉自己的脊椎骨都要断了。
魏芣站在两米开外,也是一手木婉一手木棍,嘴里含糊不清的呵呵笑着。尽管没有像样的牙刷,也没有牙膏,她却依然用这么一根小木棍刷得足够认真。
地图册掉在地上,钱溢反手摸着脊背,疼得叫都叫不出来,嘴里只剩“嘶嘶”的抽气。
“我哪有你打得这么疼?”她委屈。
秋明也是个力气大的,别看平时温温柔柔的,真动起手来,全宿舍也只有槐岳能压得住她。
秋明鼻腔里的那股子难受劲儿还没过去,也不说话,送给钱溢一个大大的白眼,捡起地上的地图册,翻开来看槐岳的小斧头。
斧头正在地图上轻微地晃动着,不知是什么意思。
秋明皱起眉头,吸了下鼻子:“她为什么会在震动?这是表示她遇到危险、生命垂危还是已经……”
钱溢佝偻着疼麻了的背,扯过地图册,眯着眼睛凑上去:“不会吧,她刚刚还在正常走路的……”
小斧头震的频率不高,柄头方向原地打转,就好像是在来回踱步一样。她们疑惑地盯了几秒,小斧头总算是下定了决心,挑了一个方向正式开始移动。
钱溢:“这个方向……跟她昨天走的不在一条线上吧?”
方向偏了大概有三十度,如果一直直行,前方将会是一片巨大的冰冻湖面,湖旁边有一片枯树林,由疏到密、再由密到疏,一直延伸到一侧的半山腰上。
魏芣叼着“牙刷”:“嗯?她怎么又拐弯了?”
三个人歪着脑袋,只见小斧头先是右拐几步,绕了个半圆,又走到原路线的左边,停顿了有一会儿开始原路返回,可返回没有多远,却又调了个头接着往前走了。
“什么情况?”魏芣拱拱钱溢。
“呃……有可能……他们祭祀的环节里有一步是在地上走出什么诡异的图案……”钱溢脑洞开得很大,她脑海里画出槐岳移动的路线,构成的图案确实很奇怪。
秋明十分无语地看她们:“你们不觉得她就是单纯的迷路了吗?”
魏芣:“可她不是被那个部落的人抓走了吗?是她逃出来了?”
秋明:“有可能,但也有可能她根本就没被抓走。”
钱溢:“那她昨天……”
她顿了一下,忽然就明白了:“有可能是芦琳被抓走了,她昨天一直向前走是去追他们!”
秋明:“对,这是她能干出来的事儿。”
魏芣也被点醒了:“她昨天没追得上,过了一夜再去追,她忘了方向,所以现在才会迷路!”
三人当即达成了共识。几十公里之外,已然被猜透的槐岳茫然地打了个喷嚏,觉得自己的感冒肯定还没好。
部落里的这三个刚起床就围在一起叽叽喳喳,族长坐在火堆旁边,犹犹豫豫的,好像有话想对她们说,但一直没好意思打扰。
终于等到她们三个散开,族长便迫不及待地凑过去。
“三位神使!”
她们被叫住。
“能否为我们指明方向?”
魏芣奇怪:“什么方向?”
“生存的方向。”族长悲泣,“河被冻住了,这里也不能久留了…… 三十天前,我带领族人刚刚来到此地时,河面上蒸腾的温暖的雾气,与天上的白云无异。那时候河岸边上还只有薄薄的一层雪,绿色的草茎顽强地挺立……”
钱溢听着,实在是忍不了了,拍了把魏芣:“你好好说话,直译就行,用不着艺术加工。”
魏芣翻译得好好的被打断,反手回拍:“我没艺术加工啊,他真是这么说的!”
钱溢冷漠:“我不信,你把书给我。”
魏芣气鼓鼓的:“我给你了你也看不懂!”
族长的情绪正要到喷涌勃发的时候,愣是被她们这一出给打断了。
眼泪挂在脸颊上、渗进皱纹里,加强情感表达的双手举在半空,尴尬得不知道是该继续还是放下。
秋明忽略这两个不着调的人,礼貌地微笑,对族长说:“没关系,不用理她们,你继续说。”
族长:“……”
他更说不出来了,思路完完全全被打断,再也接不上了。
秋明的眼睛带着善解人意的温和情绪,久久看着族长,安静等待他的下一句话。
微风一吹,族长的眼泪凝成了冰。他抹了把脸,放下双臂,说实在话:“我们希望神明能指引我们去往温暖、适宜长久居住的地方。我们已经迁徙了太久了,族人们需要休养生息。”
这得是钱溢的活儿了。
她一边咕哝着“你看秋明的翻译多正常”,一边翻开地图册,气得魏芣要跳起来打她。
雪线果然比昨天移动了一些,大地图中间三分之二的地方雪色更重了,尤其是最中间,出现了动态的雪花飘落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