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百花楼比往日更加热闹。雕梁画栋,彩幔飞扬,烛光摇曳,酒醉人香。白日空旷的大厅里,此刻坐满了宾客。正中间的舞台上,一个身着大红纱衣的窈窕舞姬正翩翩起舞。音乐靡靡,舞姿妖娆,引得台下宾客的目光恨不得贴在她身上,口中更是淫词荡语不忍耳闻。更别提一个个白花花肥腻腻的衣不蔽体,袒胸露腹,臭汗淋漓,不堪入目。
然而,这就是青楼,在这里,这是最常见不过了。
一曲舞毕,舞姬回眸一笑,这才看清,此姬竟是打扮妩媚的香莲。
“好,好,好!”台下一片叫好声,鼓掌声,响彻大厅。
“好!不愧是百花楼的头牌,这身段,啧啧……爷都快忍不住了!”有人叫道。
“香莲,香莲,看这里,看这里!”有人挥舞着银票。
“哎哟,这眼神,看一眼爷,爷就酥了!”
“你个没用的,等爷和她大战三百回合!”
“如此尤物,竟常年被宋家那小子包了,真是浪费啊!”
“今日终于让我等也有机会尝尝这花魁的滋味了……”
气氛愈加热烈,言辞愈加露骨。舞台上的香莲却似事不关己似的,只默默坐在台上的绣墩上,任人品评。这本就该是青楼女的生活不是么?她已经托宋二爷的福逃避了三年了,可是迟早有一天,她也会成为楼下那些肥头大耳的富商怀里的一员。只是不知是否是今日。面容越发沉静,只是眉宇间那抹哀愁任是大红如火的衣裳都燃烧不尽。
大厅里人声鼎沸,而楼上的雅间内总有些自命清高的人优雅的品着茶,欣赏着楼下的闹剧。
“小姐,你说,宋二爷会来么?”一身着男装却明显能认出是女儿身的丫鬟从窗户翘首望了望大厅,问道。
“今夜可是他的洞房花烛夜,他舍得来?”桌旁一富家公子打扮的姑娘抿了抿茶水,轻哼一声道,抬头便发现她竟是那日在天衣坊为难香莲的姑娘江玉源。
“那……我们还在这等什么?”丫鬟绿琴不解。
“等什么?等着香莲那贱丫头被人糟蹋!等她跟了其他的男人,看她还有什么脸面装白莲花,迷惑宋昭!”江玉源恶狠狠道,圆润丰盈的脸盘顿时扭曲,显得有些狰狞。
“小姐……”绿琴也被自家小姐这副模样吓着了。她虽然知道小姐因为爱慕宋家公子而痛恨受其宠爱的香莲,可是,小姐这不是间接帮了新宋二夫人一个忙吗?
“小姐,这香莲失宠了的话,小姐不是间接帮了宋公子新夫人的忙吗?就没人给她添堵了……”绿琴小心翼翼道。
“那姓李的算什么,不过一外来户罢了。在苏州人生地不熟的,要给她使个绊子还不是轻而易举。更何况以宋昭对香莲那贱丫头的痴迷劲儿,能不能看上那姓李的还两说呢!说来那姓李的也命苦,远嫁就算了,还碰上这么个痰迷了心窍,眼糊了屎,一心迷恋妓女的人。”江玉源越说越气愤,出口成脏,竟丝毫不顾忌大家闺秀的形象。
喝了口茶,江玉源又赌气似的道,“本小姐就是看不惯香莲那故作清纯,装可怜小白花的样子!就算到时候宋昭那臭男人和那姓李的好了,本小姐也认了!”
“小姐喝口茶,别生气。没了香莲迷惑宋公子,他一定会看到小姐的好的。”绿琴连忙安抚道。
这时,楼下传来一阵铜锣声。
一位身着湛蓝色长袍,头发梳得油锃发亮的中年男子走上舞台。看样子是百花楼有体面的掌事人了。
掌事人面朝四方点头哈腰一番作揖后,方才声音洪亮道:“今日,是鄙楼香莲的梳拢日,承蒙各位贵宾大驾光临,某不甚感激。”说完又是一阵陪笑作揖。
“废话少说,画出道儿来吧!”人群中有人不耐烦了。
“好,好,好,众位爷稍安勿躁。”掌事人忙陪着笑脸道。又清了清嗓子,正色道:“今年与往年一样,首先能照顾香莲姑娘一整年的贵人先出价,同样是价高者得。若是没有贵人愿意长期照顾香莲姑娘,再考虑短期。一年的花费起拍价是一千两银子,加价额度每次最低五十两。愿意出价的贵人举手示意即可。某再舔着脸说一句,百花楼只收银票和现银,还望各位担待。”说完拱手一笑,便道,“竞拍开始。”
“一千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