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小心的把船划过去,生怕惊吓了前面的蠢鱼,水面上甚至没有一点波纹。大约三分钟前他就开始减慢速度,三分钟过去了,穆春实在按耐不住,真想一个纵身扑过去看看到底有多少鱼跳出来。
这只小舟终于停下了,他小心翼翼的转过头,像一个谨慎的侦察兵:“你把那个枪头拿给我……”他用手指了指船的另一头,示意把一根缠有铁丝类似标枪的玩意给他。然后穆春闻了闻自己的手,一股死鱼的恶臭冲进了鼻子里,瞬间就想吐!他难以忍受这种味道,就像不能忍受马路被轮胎碾死的耗子所散发的臭味一样;同时他也并不明白这个渔夫是怎么忍受的。看!他还拿在手中晃悠哩!他还用那只手挖自己的鼻孔,我的老天!
“别出声,它们要跑了,”渔夫突然说。吓的穆春把吸进的臭气憋在肚子里,他想这是自己最擅长的了。
“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穆春用食指戳了戳他的脊梁骨,“鱼在哪里?”
“别碰我!”船里有一扇暗门,他娴熟的提起来,立刻把里面电源的开关打开,就在那机器发出电压声的当儿,他站起来把那手中要命的“雷霆杖”瞬间插入水里。没有超过一秒,离船两米的地方从水里蹦出一条半米长的黄色大鲶鱼,太阳射在它身发出强光。扑腾一声溅了他们一身带有鱼腥的臭水。他们俩看的目瞪口呆,都咽了一口辣嗓子的仙人掌汁。
“他奶奶的!”渔夫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小伙子,你看见了吗?我以前从没遇到过这么大的鲶鱼。”
“你能抓住它吗?”
“你如果想抓到他,除非你把头上的高压电线给扯下一根放到水里,否则你休想逮到这个家伙,他的利齿会把你啃出血!”他指着天上悠然自得漂浮的几根高压线,“你敢吗?”
“不不!我可不想找死,”穆春摇着头,转过头,他指着水里面被电晕浮起来的几条大鱼,“你看,那些鱼!”
“怎么样,至少这些小一点鱼是跑不了的。”他指着船里的兜网然后转向那些正在秀肚皮的小鱼,“拿着它把这些家伙捞起来吧!”
“你打算怎么处置他们?”他指着乳胶漆桶里的鱼,“是卖了他们吗?”
渔夫点了根卷烟,悠哉的坐在船的最前头,“卖了他们也不值几块钱,吃了它倒是还能填饱我的肚子,你说呢?”
“是的。”穆春笑笑。
“小兄弟,你是哪里人?”
“安徽人,老师傅。”穆春客气的回答道,看了一样远处将要落下的夕阳。
“这里不就在安徽嘛,安徽可大着呢!你可别忽悠我。”他笑着说,抽了一口难闻的烟吐在半空中,“我猜你是宿州人吧!对不对?”
“你知道?”
“我怎么不知道,你们宿州人的口音很好认,因为我老婆是砀山的,他的口音和你一模一样,我想也只有宿州才有这种口音,要学普通话很快不是吗?”
“您的观察很细致入微啊!”他感叹道。
“小伙子,看你是个朴实的人,然能共处一条船,说明我们很有缘分,”他起身向穆春握了个手,“我叫王永财,今年61!”
“我叫穆春,”他难为情的笑了笑,“真想不到您已经那么大了!真的很年轻。”穆春认为这是一般场合的客套话,是必须说的,虽然有的时候并不真实,但出于交际又不得不这么做。你总不至于说:嗨!老家伙,我想你的身体还可以提起这只桶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个时候全世界的人一定都想揍死你!那个时候你的生活就会非常可悲。听到了穆春的话,老爷子显然很高兴,并且把自己一生难得的宝贵经历都传授给了他——他认为值得并且必须传授的身边的年轻人,如果有机会的话他还会继续传授。虽然穆春觉得并不管用,对于抓鱼他更享受把它们吃下去,但他还是耐心的把王永财的这番费解的话听完了。然后老人会心的微微一笑,穆春心里也觉得终于结束了。
他们慢慢的朝岸边靠拢,悠哉悠哉的划着。穆春心里抱怨,这人可真不着急,这都快八点了。王永财不急不慢的,时不时从他嘴里突出烟雾:“年轻人,不论做什么事切勿心浮气躁,这样你会把事情做的更糟……”
说着说着他们终于靠岸了,穆春真担心他的小舟会翻,这回他终于离开了死亡的威胁。临走的时候王永财用一张绿色的网兜给他装了几条最大的鱼。穆春当然是不愿意要的,看着人家硬塞给自己也不好拒绝,只好提溜着它们回去了。王永财最后告诉他,平时他很乐意有人来这里看他,他指了指岸边的小房子。
令人心烦的事穆春忘记了问路,走了一段时间之后他在一家有售卖遥控器电池的商店停了下来,向里面的店员打听到了回去的路。里面的小姑娘很乐意为他解答,并且还递给了他想要的电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