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打了个哈欠,他和崔九从醉仙坊出来之时,已是天亮时分了。
谢安抱着长剑,对身旁的崔九抱怨道:“皇后娘娘定下了沈三娘为太子妃,虽还未赐婚,可那沈三娘借着探亲的由头,隔日便会进宫寻机会和咱们殿下见面,若是那位沈家三娘知道殿下看上个青楼女子,会不会气得去跳河?”
崔九神色幽幽地看向面前幽深碧绿的湖面,瞪了一眼谢安道:“呸,你可说点吉利的,咱们殿下龙章凤姿,貌若谪仙,又怎会瞧上个青楼女子!让你少看些话本你不听,莫要再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抹黑咱们殿下的名声。”
谢安瘪了瘪嘴,两根手指夹着一张叠好的纸张,“那我问你这是什么?”
崔九不屑一顾道:“一张身契又能说明什么!你仔细收好了,若是弄丢了,仔细殿下扒了你的皮。”
行到东宫书房外,谢安和崔九悄然噤声,整理了衣衫,恭敬地进去回话。
“东西可拿到了?”那语气不怒自威,说话之人却并未抬眼。
那指节分明,纤细修长的手尖按在右手拇指的玉扳指上,那玉扳指是上好的白玉所制,雪白无暇,在琉璃宫灯下晕出莹润柔和的光泽。
谢安恭敬地将那张身契呈上,魏宣只是轻扫了一眼,嘴角扬起一抹鄙夷的笑:“我那好侄儿的眼光还真是不怎么样!”
谢安颇感怪异地看了崔九一眼,太子殿下口中的侄儿便是长公主和镇国大将军嫡子陆明潭。
听说陆将军为儿子定了一门门不当户不对的亲事,选中了戚参将家嫡长女戚九珠为儿媳,太子殿下是在说那位戚家娘子不好吗?
太子殿下居然对侄儿的婚事有了兴趣,还评价了未来的侄媳,实在太过古怪了。
崔九袖口挡着嘴,干咳一声,示意谢安收回他那探究的眼神。
“都退下罢!”
谢安和崔九躬身退了出去,出了书房,崔九还不忘戳了戳谢安的肋下,方才他竟敢用那样的眼神看太子殿下,难道他没有发现方才殿下虽嘴角挂着笑,可眼神已经变了吗?
“你知殿下的脾气,不该看的不要看,不该打听的也不要去打听,也莫要再露出方才那副表情,若是惹怒了殿下,有你的好果子吃!”
魏宣的容貌生得极好,如清风朗月,兰芝玉树,看上去温润如玉,气度华贵,他脸上时常挂着笑,给人一种如沐春风之感。
可唯有近身伺候之人才知魏宣从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坐到东宫太子之位,靠的是过人的谋略和手段,也并不如看上去那般好脾气。
“户部尚书之女沈素娥求见太子殿下!”东宫太监总管秦公公进门为沈素娥通传。
沈素娥提着食盒,神色焦急地等在书房外,赶紧整理仪容,伸长脖颈,一双漂亮的杏眼望眼欲穿,脸上带着娇羞急切的神色,因心情紧张激动,面色微微泛红。
书房内,魏宣的脸色未变,仍是那副淡然的神色,“她有何事?”
秦公公脸上堆着笑道:“沈三娘是来给殿下送羹汤的,听说她亲自为殿下熬了雪梨参片汤,沈三娘还说殿下政务繁忙,实在辛苦,这雪梨汤清热润肺,给殿下润润嗓子……”
魏宣轻嗯了一声,便打断了秦公公的话:“孤知道了,汤可留下。”
言外之意是人不必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