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九月初,整个校园弥漫着桂花香。
崇礼的校花是桂花,几乎是十步一栽。
到了金秋时节,满园开放,香气浓烈。
寝室楼下一排的桂树,楼下停了几辆车,车盖被金花色掉落的花蕊覆盖。
下了课,女孩子们跑出去折桂枝采桂花。
6班最后一节是体育课。
操场附近有大片的篮球场,一块球场对面的台阶上坐满了文科班的女孩子。
底下,金黄色的球在少年们的手中激情传递。
“于瑾,球接着。”
男生被两人按住,他抱着球左右挪动,被压制的没有办法,最后只能微侧身,艰难的把球从夹缝中丢出去。
球一丢出,其他人顿时改变方向。
此时,一个黑影迅速从后方窜过,单手捏球,站在三分线外直接起身。
球在空中以一个完美的弧度砸进了框里。
看台边响起激烈的掌声。
“快看,于瑾又进球了。”
篮球场边上的台阶上,围坐了一圈女孩子,大部分都是文科班的女生。
“我以为自己报了文科就和帅哥无缘了,但没想到于瑾居然会报文科。”
“是啊,他成绩那么好,我以为他铁定是学理的。”
女生哀叹一声,问她旁边的付明萱,“哎,你们班都没有人和他表白吗?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付明萱交叠双腿,膝盖上搁着一小叠笔记,上面是历史时事的年限。
她把视线投在球场的男孩身上,眸光遗存着一股依恋,她抿唇点头,“当然,刚刚开学那几天,桌子上都堆满了。”
“情书吗?”
“嗯。”
“没有成功的?”女生眼睛亮亮,打听着八卦。
“没,他都没有看。”旁边一个女生突然插话。
“不过,也没丢。”
“啊?”
“他全锁行李箱了。”
“……”
女生顿了顿,仔细品了品他这番操作,心下却是有一翻细细麻麻的起伏。
这很符合他的性格。
冷漠间却总有那股子人情味。
其实虽说于瑾长的好,成绩也十分拔尖,是大多数人眼里的天之骄子。
但他又好像不是印象里好学生那一派的人。
毕竟好学生不会公然在课堂上睡觉,也不会时不时旷课不学习。
但是这些,于瑾都会。
他人缘好,朋友多且杂。
既能和成绩优异的同学讨论题目,也能和经常打架吃处分的学生打成一片。
交朋友没有界限。
好像到哪都能有人来和他勾个肩、搭个背的。
怎么说呢,把火候掌握的恰到好处。
“于瑾没谈恋爱的打算吗?”
她看向球场,少年黑发微湿,闪躲跳跃间黑色的短袖上移,露出半截颀瘦结实的腰身,肌理分明。
是人群里一眼就能辨认的身影。
付明萱收了历史小抄,微垂头,眸子里闪过一丝痛楚。
“没有。”
于瑾没有谈恋爱的打算,而且永远不会。
情书,她也写过的。
和她们一样,石沉大海。
后来,于媛媛告诉她。
别费力气了。
于瑾他——
不婚,丁克。
*
下课,于瑾把最后一个球投入篮筐。
人群散开,他走到球场边缘拿脱在地上的校服外套。
掀开外套,下面有他喝了一半的矿泉水。
台阶边有女孩子给他递水,于瑾抬眼,偏头扬了扬手里的瓶子。
无声拒绝。
把剩下的水喝完,他习惯性把矿泉水瓶拧成一个细细的长条。
学校售卖的矿泉水瓶子很软,被少年有力的五指轻轻旋了旋,很快变成麻花状。
他把盖子拧紧,丢进垃圾桶。
“于瑾,走,一起吃饭去?”
一个男生手肘勾着他的肩,哥俩好的凑过来。
于瑾往前走,单手插着兜。
“不了,有事先走了。”
男生怔了怔,“今天又不上自习?”
于瑾嗯了一声。
男生盯着他远去的背影,和旁边人哀叹,“羡慕死老子了。”
“羡慕有啥用,人是小瑾爷,你能考他一半成绩吗?”
“算了算了。”他猛然摆手,
“我宁愿虐待我的屁股也不愿意压榨我的脑子,还是回教室杵三个小时吧。”
……
于瑾出了校园。
崇礼大门外,停着辆摩托车,穿着职高校服的人格外显眼。
季同长腿挎在车上,和出校的女生抛媚眼。
他左手夹着烟,吞云吐雾的,很有一派浪子的范儿。
看见于瑾出来,季同加了加油门,机车发出轰鸣声。
他把摩托车帽丢给他。
“有一个新活,接不接?”
季同半扭身体,看着于瑾利落干脆的迈上车,提腿往侧边一蹬,机车点火。
两声轰鸣。
于瑾看他,“什么活?”
季同咳了咳,似是有些难以说出口。
他下巴微垂点了点,“就修你屁股下坐着的这个玩意儿。”
“……”
于瑾沉默了。
季同挠了挠后脑勺,想要解释,“这不……最近行情不行,活少嘛。”
于瑾还是不说话,淡淡看着他。
那视线让季同有些心虚。
“你最近已经到这种地步了吗?”
于瑾要笑不笑的,把摩托车帽往脑袋上一套,随手系着带子。
“前几天不还吹着吗?季老板?”
季同挠了挠头,有些羞愤但挺要面的犟了一句。
“人也不总是一帆风顺的不。”
季同这人别的爱好没有,就是喜欢折腾赚钱。
各种渠道没有他没跑过的。
前段时间刚从老于那赚了笔钱,他想着添一点翻身做老板。
就和一哥们盘了个小吃车,拉校园门口卖。
小吃车改装,设备和材料合计起来他倒贴了不少钱。
结果没开几天,被城管给拖走了。
血汗钱全他妈没了。
想到这季同那叫一个痛心疾首
“兄弟我当时就应该听你的,早知道……”
可惜,话没说全就被于瑾无情打断。
“少来。”
于瑾要笑不笑的,显然根本不吃他这套。
“你听不听我不清楚。”
季同一拍车盘,“再有下一次……”
于瑾接话,“你还敢。”
“……”
他有些颓了。
“哎,真操蛋。”
季同撸了撸头发,拽的像炸开的水草,开始深深的自我怀疑。
“你说我是不是,不适合当老板?”
于瑾看他一眼。
“你才知道。”
“……”
季同操了一声。
他他妈就不该指望于瑾这人能安慰人。
直男!
直男癌!
没救了!
-
季同牛逼吹了出去,活也已经接下来了,最后,于瑾还是去了那家车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