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奇了,”循郡王左右看看,“你们穆家人竟还有不会喝酒的。”
从周朝立起,穆家人便多数都是守在边塞的,北边与东西两边的边塞都苦寒,喝一口酒既暖身又暖心,所以拎一壶酒来人人都能饮上两口。但十五年前起先帝打压穆家,穆家守在边疆的人少了十之八九,不用像旧时那般在边塞日夜警惕,也就不必都用酒吊着了。
元昭想了想,他们这些弟兄中,好像确实是长年待在西北的二哥酒量更好些。
李暄笑着给元昭倒了一碗酒,“哪有男子不善饮酒的,早晚要来这么一遭,现在不学起来,以后就只有被人灌的份儿了。”
元昭哭笑不得,他是真不善饮酒,小时候他曾偷过祖父的小酒壶,到手之后只喝了一口就睡过去两三天,吓得元真急忙拖了老国公去救命。这小酒壶是他们两个一起从穆国公那里偷出来的,元昭只是提了个建议,出谋划策的却是元真。
话虽这么说,循郡王却让人把桌上的酒收了起来,李明琛要说话,李暄又道:“你们今晚还要出门,喝多了酒不好。”
李明琛这才作罢。
天一擦黑,就显得天上的明月格外得亮,小丫头们将石灯柱里的蜡烛挨个点燃,又将宫中赐的月饼呈了上来,沈太妃拒绝了成王的提议,让他自己持刀分了月饼,然后给每人都分了一块。
元真不喜欢吃五仁月饼,刚皱了下眉就有人伸手将她的月饼从她头顶上端走了,元真仰头去看,正对上元昭的笑眼,他端着月饼含笑喊了一圈姐姐,然后拉着元真去到一边,他给了元真一块豆沙的月饼,元真礼尚往来,也给他塞了一颗盐渍青梅,元昭张嘴接了,然后小声道:“待会别吃太多,我在御景江边定了客栈,过会儿带你出去吃好吃的。”
明璨刚说了御景江旁边的酒楼客栈如今千金难求,没想到元昭竟然订到了位置,便是端王与燕王不去御景江,元真也知道今年京中的中秋灯会是要大办的。
先帝去年八月薨逝,京中便停了一年的中秋灯会,又因为年节时皇上下旨考核百官,便连元宵灯会也没怎么正经来办,那时京中人人自危,哪里还能顾得上玩乐,新帝是武场里拼出来的皇帝,哪个都怕他会突然翻脸要推了人去砍头,战战兢兢挨过正月之后,百官们才发现这位新帝的脾气居然比先帝好上一万倍。
有了元昭这句话,元真吃东西的动作就明显慢了下来,元容看她好几眼,等到循郡王自告奋勇要护送孩子们去街上时,元容便叮嘱道:“让傅让时刻紧跟着你,也不可与阿昭走散了。”
元真认真点了头,然后和明蕙一起起身。
李明言和李明宇都说不想出门,但李暄却知道他们是怕出去了被嫡母责罚,“啧”一声往李晖那边看一眼,李晖立刻小鸡啄米一样点头,“二哥只管带着他们出去就好。”
李明言都能出去了,李四夫人自然也希望李明巧能出去看看,李昀向来更疼爱庶子李明致,他脸皮也更厚些,恬着脸问李暄能不能把李明巧和李明致也带上,李暄对孩子们并没有什么偏见,问过两个人孩子之后便点了头。李明琛和李明璨不必问,是肯定要出去看灯会的,就连沈知懿都默默地站了起来,一圈人数下来,竟就只有明蕙和元姝元容是真不打算出门的。
一群人都要出门,元姝和元容便提出要回四方斋,沈太妃留了两句便着人将她们送了回去,明蕙不出去却跟着元真一道走了出来,元真看她一眼,“你不是不去?”
“我就是不去。”明蕙道,“我就是找个借口溜出来,留在漱玉楼比去看灯会还无聊。”
成王府的女人们今晚聚了个齐全,明蕙实在没有那个心力陪下去,留在这里听她们磨牙,她还不如回去躺着嗑瓜子。
明蕙把元真送到门外才往回走,明璨堵住她问她为什么又不和大家一起,明蕙伸手拧拧她的小鼻子,道:“小丫头,你姐姐我已经长大了,不喜欢这种吵闹的地方。”
说完她便冲着元真挥手回了内院,明璨站在原地皱皱鼻子,她看元真一眼,然后一起登上了马车。
明蕙好容易有了个朋友,明璨还以为她变了,没想到却还是老样子。
少爷姑娘们身边都有护院,更别提明璨是有仪制的县主,元昭上前跟李暄说了几句话,一连点了几个头才又返回来找元真,他扯了扯元真的小揪揪,道:“御景江就在前面,我带你过去。”
元真不是第一次出门了,可这次街上的摊贩却比前两次出门都要多,热闹的像过年一样,元真接过元昭递过来的糖糕咬了一口,中秋是小团圆夜,和过年比也没差了。
街上有不少卖花灯,元昭看看这些摊贩,笑着问元真要不要买一盏,元真认真想了想,然后摇头,“不用了。”这些花灯都太大了,实在不好拿。
中秋灯会的花灯和元宵灯会的花灯不同,中秋不需要提着灯上门拜年,所以便把花灯都做得大大的,让它能堆在街边或院中供人观赏,再有便是像河灯一样,做得小巧精致,让人可以买了立刻就能放在河中。
街上人多,路都难行,短短一段路竟走了许久,好容易穿过人群到了酒楼门前,元昭却突然拿出一根绸带蒙住了元真的眼睛,元真还没来得及表示抗议,就听元昭道:“我给你准备了礼物,不许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