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这是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了,当真是比国家政事还令她烦忧。
想到茉心此时还在太阳下跪着,姚妫没有办法,只好去了一趟瑚琏居。
瑚琏居是姚府最安静的一处院子,是尚书夫人姜苌月的住所,瑚琏居有一半月池塘,里面种了许多黄蕊、红蕊的藕花,夏季幽香浮动,最是清幽怡人。
小时候姚妫总是想要进入母亲的瑚琏居,只是每次都会被侍女无情的驱赶。
久而久之,这里便成了她不愿再来的地方。
姚妫在外面等了一会,李嬷嬷和母亲的贴身侍女荷香走了出来。
荷香是姜苌月从母家带来的陪嫁侍女,跟她最久,也是最忠心的。
“三小姐,夫人在花厅等你。”荷香朝姚妫微微俯身行礼,领着她便往里走去。
李嬷嬷则等她们离去后,才抬脚走出了瑚琏居。
姚妫跟着荷香来到瑚琏居的花厅,姜苌月正坐在八仙桌的圆凳上提笔写着字,等姚妫慢慢走近,才发现她原来是在抄录经文。
应该是在照水庵每日必做的事,就算回府了也没落下。
荷香把姚妫带到姜苌月面前后,便自觉的退了下去。
宽敞明亮的花厅内,只有她们母女二人。
姚妫见她依然专心致志的抄着经文,深吸口气,率先开了口。
“母亲,今日之事是女儿的错,与茉心无关。”
姜苌月的手一滞,没有再继续写下去,她抬头看向面前的姚妫,对她的态度忍不住厉声教训道:“你的语气,可不像是认错。”
姚妫双膝弯曲,朝着姜苌月行了一个跪拜礼,而后说道:“女儿蠢笨,不懂规矩,还望母亲莫要生气。”
姜苌月放下手里的小叶紫檀狼毫笔,不耐的斥责姚妫,“罢了,你跟着冯樱也没学得多少规矩,我不与你计较。”
姚妫慢慢起身,脸色十分难看,可她依然压着火,态度低下的替侍女茉心求情,“是女儿睡过头,才晚了请安的事,母亲可否饶过茉心。”
“她身为你的贴身侍女,有错不罚,让府里的人如何看待。”姜苌月又想起姚婵跟她提起的事,气不打一处来,“你二姐如今已和平远将军的公子订了亲,你也该学会收敛,不要想着事事都与她过不去,不是你的东西,便不应生出不该有的妄念。”
说完此话的姜苌月眼里尽是嫌憎,仿佛视姚妫为敝履,恨不得将她扫地出门。
“女儿不明白,或者干脆母亲直接说的更清楚些。”
姚妫身为王者的气势犹在,她可以谅解母亲姜苌月,选择避开她,迁就她,甚至不见她。
可就是不能接受姜苌月无缘无故的冤枉她。
“云卿和谢家公子的亲事是板上钉钉的事,你休想从中破坏!”
姚妫怒不可遏,母亲还真是与二姐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偏听偏信。
“母亲当真疼爱二姐,不如问问父亲,谢将军的儿子为何如今才找人订亲。”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姜苌月有些惶急,本来她也狐疑此事,平远将军威名赫赫,他的公子谢然传闻中也是俊美无双,可他却甚少在人多的地方出现,就好像见不得人一般。
难道会有什么隐情?
姚妫冷笑:“二姐能嫁入将军府,我自是替她高兴,不过只怕是前脚红事,后脚白事,成了这南阳城最年轻的孀妇。”
姜苌月身子发抖,看着姚妫说不出一句话来, “……”
“这样的亲事,我用不着破坏!”姚妫知道要让姜苌月伤心难过,便要用她最疼爱的姚婵刺激她。
姚妫淡淡的看着她,心里好似得到报复的快感,让她止不住的恶言相向,“用女儿换取荣华富贵,应当是值了,只不过往后母亲可要多多求神拜佛,祈求谢然这个乘龙快婿多活久些才行。”
姜苌月被姚妫的几句话,气的雷霆震怒,“忤逆不孝的东西!”她扬手狠狠的打在了姚妫的脸上。
啪的一声,吓的端着托盘的荷香一个激灵,收回了上前的脚步。
姚妫白净的脸颊很快就泛红了,只是这一巴掌与她心里的难受相比根本不算什么。
姜苌月指着门外,她不想在见到眼前的人,“滚出去!”她怒吼道。
姚妫头也不回的走出了瑚琏居,即使她知道了一切,可依然无法消减心里的伤痛。
自己的难过和委屈,在姜苌月这里不管重来多少次,也始终改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