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阳县。

“啧啧，真是奇怪了，官府的人，竟然会做这种事情。”

“这还是残暴无道的元庭？”

……

大清早，百姓早早起来，站在街尾巷口，好奇打量着，一群身着元庭衙役官服的官差。

这群官差，竟人手一根扫帚或铲子。

打扫堆积在街角旮旯，不知多少年的污秽物！

尽管这种情况，已经持续好些天。

从七月十四，新任县太爷到任，这群官差就一夜间冒出来。

出现在大街小巷，开始打扫卫生。

他们也看了好些天。

但这等太阳打西边出来的景象，城内百姓，是怎么看都看不够。

都觉难以置信！

一处街角。

宋濂看着陈恪身着普通官差服，卖力将堆积了不知多少年，臭烘烘的腐败物，铲入箩筐中。

看着周围指指点点，议论的百姓。

皱眉低声询问：“陈队长，劳动者革命即便要赢取民心，也不必做这等事吧？”

他实在搞不懂，眼前的青年。

这等作秀手段，在他看来，有些过了。

都有些假了！

陈恪站直，活动、活动了有些酸痛的腰。

拄着铲把，随意用手擦了擦汗，笑着说：“宋先生，圣人言君子不器。”

“劳动者的觉悟，就是认识到没有不劳而获，认识到不劳而获的不正义性。”

“更深层，要认识到，只要是认真劳动，真正劳动，那就是正义的，是光荣的。”

“所以，我们劳动者革命理论，认为凡是劳动，就不分高低贵贱，都是光荣的，只是分工不同。”

“同时，我们的劳动者革命是建设！”

“不是破坏！”

“那么，我们现在虽然打着元庭的幌子，进入凤阳县，但我们还是劳动者先锋队员。”

“虽然暂时还不适合，在城内推动劳动者革命。”

“那我们也不能干坐着，当官老爷。”

“任何能使百姓过的舒服的事情，任何有建设性的事情，哪怕是再小，再微不足道，都值得我们去做。”

“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只要这种有建设性的小事，做的多了，量变、最终就会产生质变。”

“其他别的不多说。”

“就我们先锋队员本身，也只有、只能在劳动者产生劳动者的觉悟，才有产生先锋队员觉悟的基础。”

宋濂看着陈恪真诚笑着说完后，就立刻重新投入劳动。

怔怔出神。

劳动者觉悟、先锋队员觉悟，这些概念性的东西，他已经知道了。

也知道，陈恪把这种痛苦的劳作，当做自我改造的最佳途径。

可越是深入了解。

他就越发对眼前的青年，感到恐惧！

这是一个认识到人本身黑暗面，并敢于主动、乐观去克服，去改造的人。

他觉得，陈恪已经是一个合格的先锋队员了。

可他现在还在自我改造。

他还在追求什么高度？

宋濂并不清楚，陈恪把先锋队员分为三等。

初级合格的先锋队员：产生劳动者觉悟，具有奉献精神。

中级先锋队员：有对劳动者革命事业忠贞的奉献、牺牲精神。

高级先锋队员：不以族群为区分，对天下劳动者具有普遍广泛同心情。

陈恪很清楚看到了，自己内心深处，极为危险的阴暗面：大国（大沙文）主义野心！

他现在只能用中级先锋队员，对劳动者革命事业的忠贞，在对抗内心深处，阴暗的大国主义野心。

他很清楚。

如果不能让自己成为一个高级先锋队员。

那么，当劳动者革命进行到一定程度，他必然会沉沦在大国主义阴暗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