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一切都问出口也没什么,她若假装不懂,必是心虚,他以后就防着她。可她若是有自己的主意,二人也许还能心平气和坐下来,商量着行事。毕竟,那可是他名义上的妻。
“泷毒。”
“属下在。”
青衣长发的面具男名唤泷毒,左脸有一道狰狞的疤,从左眼眼尾划过鼻梁,一直到右脸的脸颊上,是以平日都戴着面具示人。
魏远钦问:“平成王府可都有人盯着了?”
“禀主子,都安排了人,时刻盯着。”泷毒回道。
“明珠郡主,今日可出府?去了哪?”
泷毒颔首告退,一刻钟后,将消息带了回来。
魏远钦起身,活动了下关节,轻声道:“走,去趟太平寺。”
……
“韩公子?”男人神色受伤,“你以前,都唤我桂舒。”
桂舒是他的字,傅昭岚之前就是这样唤他的,声音温温柔柔,他一颗心都化成了水。
傅昭岚染得漂亮的指甲攥紧了扇柄,柔声道:“今时不同往日,温岐已是待嫁之身,自然不能同往日那般与公子说笑,还望公子见谅。”
她说话听着客气礼貌,挑不出错来,却句句都是疏离。
他捂住心口,痛得快要无法呼吸,他眼睛亮亮的,似是含了泪花,他黯然道:“你之前不是这样的……”
之前?那自然是因为之前的他还有点用处,傅昭岚处理完韩家的事后就不怎么与他联系了。
而且……傅昭岚有些心梗,而且他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吧?怎么韩公子一副被他玩弄后狠狠抛弃的凄惨样子?是,他当时接近韩公子是蓄意为之,可也不过就是与他多说了些话,谈论了些诗词罢了,怎着就惹的人这般快要以身相许的模样了?
傅昭岚掩饰住眼里的不耐:“韩公子还有别的事情么?若是没有,本郡主要接着去观音殿了。”
韩桂舒心脏一阵紧缩,日思夜想的人就在眼前,他知道她许了亲,今时不同往日,可是他也没想到她可以这么心狠,竟是一句话都不愿与他多说,疏离成这般样子。
“郡主!”他攥紧了拳,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朗声道,“桂舒不知郡主是否已知桂舒的心意,桂舒斗胆,今日说与郡主一听。”
傅昭岚心中立马升起了不详的预感,蹙眉看向他,只听他眼神坚毅,坚定道:
“我,韩庭,韩桂舒,心悦郡主!”
“大胆!”疏影横眉竖目,上前来将傅昭岚护在身后,“明珠郡主也是尔能肖想的?韩公子这般,不觉自己太孟浪了吗?”
韩庭当然知道自己失礼,可他好不容易才守到傅昭岚出门一次,下次再见,可就不知何时了。
韩庭长得不算差,皮肤白嫩,也是世家娇养的小公子。此时眼圈泛红,已是蓄满了泪,好像傅昭岚再呵斥一句,他就能立马哭出声来。
傅昭岚记得,韩庭与旁些男人不同,他年纪比傅昭岚小很多,瞧向傅昭岚的眼睛里,没有垂涎他美色的色念杂欲,只是纯粹的仰慕,能与傅昭岚谈论几句诗词,就能高兴好半天。这样难得的纯情,怎能叫傅昭岚不心软?
傅昭岚叹口气,再开口时语气已经软和很多:“公子如今尚未及冠,而温岐却已年华不再,温岐有何本事担得公子厚爱?公子这般……真是让温岐无地自容……”
纤纤细指攥着帕子掩面,一双美眸泪光盈盈。
韩庭心疼又自责,忙安慰道:“郡主在桂舒心里,是天下一等一好的女子,郡主怎可妄自菲薄!”
“温岐多谢韩公子厚爱。”傅昭岚起身,施施然行了个礼,“只是温岐到底已是待嫁之身,名声要紧,韩公子那些话,日后还是别说了。更何况公子还如此年轻,日后自然有比温岐更好的女子,嫁与公子为妻。你我因缘相逢,结伴一段路,此前种种,公子日后,便都忘了吧。”
一番话叫傅昭岚说的真切实意,极为妥帖。
“桂舒知郡主已有圣上亲赐的婚事,又哪里敢奢求什么。”他湿漉漉的眸子看向傅昭岚,带了些祈求和希冀,“只求……只求郡主不要疏远桂舒,您哪怕与桂舒多说一句话,桂舒都是开心的……”
这话别说傅昭岚听了牙酸,便是身旁侍候的疏影等人,也露出难以言喻的表情来。
言罢,他似乎也觉出这是不可能的事,又凄惨地笑了声:“罢了,是我不知轻重,平白生出些不可能的妄念罢了。”他冲傅昭岚拱手道别,“郡主珍重,你我日后,怕是不会再相见了。”
而后扭头便走,步履匆忙,颇有些落荒而逃的落魄味道。
傅昭岚迷茫地眨眨眼,不知自己又粉碎了一个少年懵懂的春心,只蹙眉不解道:“今天出门没瞧黄历么?怎么一路如此不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