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嫣红之景,满山的桃花,美若仙境。不远处,有一凉亭,孟群知道那里有人在等他,便往那个方向走去。走了不过一会儿,酒香传来。越近,酒香便越发醇厚。看来,桃花醉已被这人先挖了起来。
越来越近了,孟群渐渐看到了一身黄衣。
孟群恭敬地做了个敬礼,道,“参见圣上。”
面前之人乃当今圣上——邱越。
邱越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把桌上的酒碗往前推了推,笑道:“行了,私下叫我古岳就好,都跟你说了好多遍了。不过……孟兄你让我好等啊,快快,罚酒三杯!”
孟群也不推脱,毫不犹豫地端起酒碗,一饮而尽。古岳又给他倒酒,孟群又喝,反复两次,三碗已下肚。孟群擦了擦嘴角的残酒,平静地说:“古岳,桃花醉本就不多。你再罚我的话,你便不能多喝了。”
古岳爽朗一笑,摇了摇碗中的清酒,一口喝下。“好!那我便不罚你了,我也给自己留点。这桃花醉是我们三年前埋下的,你觉得味道如何?”
“入吼甘甜,香气四溢,绝品。”孟群评价道,又沉思了一会,喃喃道:“做上路的祭酒,再合适不过。”
“你……何至于此......你如此年轻,切莫白白丢了性命。”古岳的话语里有说不出的痛惜。
“臣,满身罪孽,如今也算不得是个好人了,自是没有资格再为皇上效力了。”
“你......唉!”古岳重重地叹了一声,“当年我在诗馆第一次结识你,那时的你,心怀大志,话语间满满都是豪言壮语,如今一看,倒真是恍然如梦。”
“古岳……”孟群喃喃道,“不,圣上……臣不过是一介罪人。臣……想要去黄泉给阿月赔罪了,她等了我四年又四年,该恼了。”
虽然以古岳的敏锐早已察觉到了孟群的求死之心,但真正地听孟群讲出来,心里也难免有些复杂,不知该说些什么。一时间,两人相顾无言。最后,还是古岳先一步打破了沉默。
“孟群,孟兄,我一直不相信你竟然会是个一心求死的人!我原本想再劝劝你的!”
孟群笑了,笑得疲惫,笑得苍凉,给自己与古岳倒尽了酒坛里最后一滴酒,虔诚地祝愿着,“臣愿陛下,一生安好,一世无忧;愿天下百姓得圣上爱护,平安喜乐,衣食无忧;愿四海太平,天下再无战事;愿朝廷清明,百官各司其职。”
“你的祝福,朕收了。朕也回你一句。朕愿上不愧于天,下不愧于民。”
两人相视而笑,饮尽了碗中最后的诀别酒。
“让我佩服的人不多,你算一个。”
“臣惶恐。”
“你要走了吧。”
“臣要走了。”
“那么,再见。”
孟群没有回答,而是向古岳回了一个隆重的敬礼,转身没入桃花林,消失不见。
孟群一边穿梭于桃林中,一边不由地想起八年前某个正飘着小雪的小镇上,他与阿月两个人步履艰难地行走在雪地的事。之前的美好历历在目,记忆中熟悉的声音也回响在耳边。
“啊,好冷啊。都怪你,大雪天的,干嘛要出来。”
“唉,你也知道是大雪天啊。我出去买东西,你干嘛非要缠着我啊。衣服还穿得不多,冻着了还要怪我。”
“哼,我以前下雪天又没出过门,谁知道下雪天,这路这么难走!啊!”
“哈哈,还好我眼疾手快,不然你就摔个狗啃泥了。”
“一边去!你才摔个狗啃泥呢!这路又湿又滑,我刚刚是不小心!同样的蠢事,我才不会再犯一次呢!啊!”
“哈哈,不行了,笑我死了,你不要再挣扎了,小心一会又滑一跤。哈哈,让我牵着你吧,若你离我离得太远,我可没办法保证下次我还能及时出现。”
“我才不会感激你的!若不是你一时兴起要出去,我们现在早在家烤着碳火,吃着热红薯了!哪里会跑到这里挨冻!”
“好吧好吧,我的错,我的错。可是若不是为了照顾你,我早就回到家了。我们扯平了哟。”
“哼,那还不快点回去,我还要回去赶制新的衣服呢!”
“给我的?”
“才不是!”
“嗯……应该**不离十了,就是给我的。”
“孟群!才不是给你的!”
“好了,阿月,我知道了,我很开心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