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亨利”的头探出水面。

“他”开始大口呼吸。

平素习以为常的空气此刻闻来却是如此香甜。

与此同时，“他”的身体在不知名力量的控制下，开始向岸边游去。

很快，菲尔顿那双满是泥泞的黑色皮鞋出现在“小亨利”的视线里。

“所以，你现在想清楚了么，亨利先生?”

菲尔顿的声音在旁人听来依然是那么温厚可亲。

但是听在“小亨利”的耳中，却仿佛是恶魔的低语。

“只要你告诉我珠子在哪里，你就可以上岸，享受空气。”

“你知道怎么回答我了么，亨利先生？”

菲尔顿低头微笑道，眼神里藏着危险的光芒。

“我真的……就把珠子……藏在……榕树底下……我没有骗你……真的就在那里……”

“小亨利”的声音甚至开始带着一丝哭腔。

菲尔顿听到这句话，脸色一青，他终于放弃最后的伪装，冷冷道：

“真的很抱歉，亨利先生，我已经给了你最后一次机会。”

“既然你还是不愿意配合，那么……再见。”

随着这道声音的传来，那股操纵小亨利的力量开始控制着他调转方向，不停地往前游动。

河岸开始越来越远。

“不要杀我！我什么……都和……你们……说！”

“小亨利”无助的大声叫着。

然而这次菲尔顿没有再搭理“小亨利”。

无论“小亨利”怎么叫唤，他都无动于衷。

他就这么看着“小亨利”在他面前不停绕着圈的游着，那表情就像是在欣赏自己亲手制作的艺术品。

过了一会。

或许是觉得“小亨利”的声音太吵了。

菲尔顿打了个响指。

然后，莱恩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明知自己即将死去、却无能为力的绝望感在心中蔓延。

而现在，连张口呼救这一最后发泄的方式都没有了。

活着的每一分钟都是煎熬。

莱恩就这么看着“自己”不受控制的游着泳。

感受着身体的逐渐脱力，竟然有一种即将解脱的轻松感。

一切，终于要结束了。

在菲尔顿满意的目光里，“小亨利”的身体失去了最后的力气，整个人无力的向河底沉去。

因为“小亨利”之前就已经被折磨的没什么力气，加上他本身就是一个瘦弱的人，没什么体力，所以从莱恩“进入”这具身体到现在，其实也不过是几分钟的功夫，但莱恩却感觉好像是过了几天几夜。

而现在，要解脱了。

满目的河水、水藻。

腥臭的河水涌入肺部带来的肿胀感。

呼吸困难、头脑晕眩随之而来的窒息恶心。

意识一点一点湮灭。

解脱之后是无尽的绝望。

莱恩知道这只是“小亨利”最后意识里的感知，并非真实，但还是感觉分外难熬。

终于……

就在莱恩感觉自己即将失去最后一丝意识的时候。

熟悉的灰雾再次出现在眼前。

河水挤满身体的肿胀感以及肺部火辣的窒息感慢慢消失。

失重的感觉再次传来。

总算要回到现实世界了么？

莱恩默默想着。

可！就在这时！

一道尖利的声音突兀的出现在莱恩的耳边。

诡异狂乱的低语再次响起。

仿佛一万个人在莱恩耳边不停的诉说着。

莱恩只觉得自己头昏脑涨，直要发狂。

慢慢的，其他声音开始减弱。

只剩最后那道声音无比清晰、无比坚决的越过莱恩的耳朵，出现在脑海里。

“是谁！是谁偷了吾的东西！”

随着这个声音的出现，本来慢慢聚拢的灰雾开始退去。

眼前再次是满目的河水和水藻。

即将溺死的痛苦感觉开始回归。

远比刚才更为剧烈的恐惧感出现在莱恩心头。

就像一道闪光突然在脑海里点亮。

莱恩出现一丝明悟。

这已经不再是“小亨利”的意识留存下的记忆！

是自己的意识！

是属于自己的意识真切感知到了被溺死的感觉。

一旦自己真的相信自己是溺水了。

那么……

自己可能真的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