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滂沱,浇得人几乎都睁不开眼,一个黑色的身影停在一间青砖屋前,不等他敲门,门便从里面打开了,一位身形佝偻的人举着豆大的油灯,昏黄的灯光映出苍老的面容。
“怎么是醒着的?”她扫了一眼在死死咬住郁承悦手腕的男孩子和一个睁着眼睛,却脸色惨白毫无生气的女孩子,有些心疼地看着他说。
“刚醒来没多久,赶路没来得及打晕。”郁承悦面不改色的将怀里的女孩送过去,“花婆婆,麻烦您了。”
“放开我妹妹!”那男孩子松了嘴,想伸手抓住被转到那个老人怀里的女孩子。
“老实点,花婆婆只是带她去换衣服!”郁承悦刚放下男孩,男孩就往花婆婆进的房间冲,被他一把拉住了。
男孩挣不开郁承悦的手,通红着双眼,回过身对他又是一顿疯狂地拳打脚踢,“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郁承悦浑身滴着雨水,苍白的脸色并没有因为男孩的这句话而产多余的表情,“去换衣服!”
“啪”地一声,郁承悦的手被拍开,屋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少年,将那个男孩拉到一边,狠狠地瞪着他,“又是灭了人家满门,以为留下两个活口就可以为自己所做的事情赎罪了吗?”
郁承悦看了少年一眼,垂下眼眸沉默地站着。他知道,少年会帮这个孩子适应这里的生活的。
“放开我!你们这些杀人凶手,我要杀了你们!”男孩一脸凶恶,拼命挣扎,声音都快哑了。
郁承悦抬起头,姣好的面容格外苍白。花婆婆从里面出来,给他倒了杯茶,“我给你留了房间,也备有衣服,怎么不去换?”花婆婆的语调不急不缓,“这茶每天都是热的,就怕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过来。”
“谢谢婆婆。”郁承悦露出一个还算轻松的笑容,“以后不用等我,我走了。”
“悦儿!”花婆婆连忙站起来,喊住已经走到门前的人,“喝一口茶吧,我们再想想其他的办法,总会有办法的。”
郁承悦在身侧的手轻微的抖了抖,一言不发地打开门,消失在黑夜的大雨中。
“你站住!我要杀了你!”男孩死死盯着郁承悦离开的方向,大声嘶吼。
两人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反应,少年冷笑道:“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他,是吧。在这里想生吞活剥了他的人可不止你一个,可光想有什么用,他可是白日楼排名前三的杀手,九尾!”
“骗人,你们是一伙的!别以为这样就能骗走我天外山庄的秘籍!”
少年满是玩味地看了他一眼,“哦?!这么说,你姓云?我姓傅,傅承允。五年前被血洗的玄海门少主。”
云文修红着眼睛,低下头,一双小手攥得紧紧的,“天外山庄成了一片焦土!”
花婆婆叹了一口气,昏暗的油灯下看不清她的面容,“很晚了,早些休息吧。”
不远处的半山腰,站着两名全身笼罩在黑色斗篷里的人,为首的戴着金色面具,不露一丝真容。天上的雨越下越大,他身上却不见半点水汽,似乎连雨都避着他。看着露出微亮的屋子隐在一片黑暗之中才离去。
只留“天真”二字在原地散开。
江锦镇并不大却也繁华,还有七天便是水云宗宗主谷靖云的寿诞;江锦镇是通往水云宗的必经之路,各大仙门的弟子都陆续聚集在此。
“你们说,这谷宗主到底会不会为天外山庄作主?自从半个月前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大家提起天外山庄都好一阵唏嘘。”
“为了面上过得去肯定会说上两句的,实际上哪说得准呢,那可是白日楼的人干的,这些年白日楼日渐嚣张,也不见哪个仙门出来主持公道……”
“嘘,在这里说这个,你不怕惹祸上身吗?”这人立刻打断了朋友的话,这里的仙门弟子可不少。
郁承悦倚着栏杆,面无表情地喝着酒,仿佛这些人谈论的事情与他无关。心里不由得恶趣味地想,要是这些人知道自己跟白日楼的杀手在同一屋檐下喝过酒,会不会吓得晚上睡不着。
在心底微微叹了口气,街上的人群热闹异常,他却没有半点真实感,这里的一切都离他非常遥远;他快要撑不住了,每次杀人的时候都觉得自己已经麻木了,可每天晚上都会惊醒。夜晚对他来说是一种煎熬,可偏偏计划一丝进展都没有,他根本没有办法马上脱离白日楼。
“公子,能否行个方便,让我们搭个桌,这酒肆早已人满,只有公子这桌还有空位。”
声音干净清冽,悦耳异常。
郁承悦转过头,形如修竹、淑人君子、玉质金相说的就是这种人吧,对得起那么悦耳的声音。
“你这人怎么这么无礼,大师兄问你话也不答!”
郁承悦眼神落到对他发怒的女修身上,笑道:“实在是你家大师兄太好看,在下一时看呆了。”
“你!”女修脸微微一红,带着怒意提剑对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