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窈深知这定然花了沈识不少功夫。他指尖练刀留下的茧子那么厚,却还是磨出了细碎的红痕,这样用心的生辰礼让她很是欢心。
腕上的一串银镯被寇窈褪下,她探出细嫩的手腕:“那你帮我戴上。”
沈识有些不自然地偏过了头:“这个……这个是戴在脚上的。”
苗疆的许多姑娘脚腕上也会戴银环,寇窈见怪不怪。她踩下鞋袜,雪白的双足一晃一晃:“戴在哪一边?”
沈识半跪在太师椅旁边,捉住了她的左脚。
他掌心的温度格外高,寇窈的足却是微凉的,像一块细腻柔和的玉。寇窈感受到他灼人的热度,脚趾轻轻蜷缩了一下,肌肤也被捂出了一层淡淡的粉。
铃铛缓缓套进去,像是一道暧昧的、不为人知的枷锁。沈识将红绳细细收紧,看到她脚腕上泛起一圈红色,又放松了些。
贴在肌肤上的银珠和银铃有些凉。寇窈抬脚摇了摇,听到清脆的响声之后满意地点点头:“很漂亮。”
红绳衬得她的脚腕更加白皙,那种可以随意攀折的古怪感觉又涌上了沈识的心头。他垂首为寇窈穿好鞋袜,轻声道:“还有一样礼物,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寇窈的鞋尖蹭了蹭沈识的靴子:“是什么呀?”
这个动作实在太像是撩拨和调|情了,可她却做得不带丝毫欲|色。沈识起身,从怀中逃出一本厚厚的话本,面上竟闪过一丝诡异的难堪。
“……是这个。”
寇窈面色莫名地接过来翻了翻,发现是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情深意切偷尝禁果的情爱话本,遣词造句有一种潇洒风流的美感,引人入胜又不落俗套,格外合她的胃口。
只是不似别的话本那般有活色生香的绘图,墨迹也格外新鲜。
一个大胆的猜测浮现在寇窈心头,她惊讶道:“沈识,这不会是你自己写的吧?!”
沈识努力维持着平静的面色,但耳根升起的红色到底是出卖了他的心思。
他本只想投其所好的试一试,可写的时候又情不自禁地把自己和寇窈代了进去,本以为会磕磕巴巴,没想到却文思泉涌,甚至写得意犹未尽。落笔后自己翻阅着看了看,才发现其上尽是些荒唐下流的把戏。
实在是不成体统。
本想也像其他那些一样烧了,可自己写出来的总有那么点微妙的不舍,再加上寇窈的确喜欢这些,他竟鬼使神差地拿过来了。
简直是着魔了一样。
沈识越想越后悔,恨不得抽那个突发奇想写话本的自己两巴掌,谁料寇窈却喜欢得紧:“你既然自己都写给我看,那日后是不是就不阻拦我看话本啦?”
当然不是!沈识想出口反对,却又怕再像前段时日那样惹她生气,只好不情不愿地说了句是。
寇窈喜出望外,兴高采烈地道了句:“你真好!”
说罢她也不再试长公主送的那些首饰,径直把魂不守舍的沈识赶回了房间,自顾自地看起话本来。
沈识的字迹格外遒劲漂亮,自有一番傲然风骨。可这样的字却不是用在诗文策论上,而是来细细描绘男女之事,简直像是再清风朗月不过的人露出了浪|荡放肆的内里,直勾得人心痒。
没过多久寇窈便看得脸红,她将话本合上,羞赧地在榻上捂住了脸。
为什么……为什么她觉得话本里的二人那么像她和沈识?
明明里面的姑娘是个娇滴滴的大家闺秀,郎君是个鲜衣怒马的少年将军,和她这个苗疆巫女以及沈识那个莽夫刺客没有任何关系,可两人相处总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话本里姑娘的闺房陈设也有些像她在寇家的屋子,这个她倒可以理解,毕竟沈识没见过别的姑娘的屋子嘛。
莫非沈识也是揣摩着和自己相处的情景写话本中的二人相处的么?他没和别的姑娘接触过,也没看过别的话本,这般想想也可以说得通……只是这样让她有种身临其境之感,心中很是别扭。
可是、可是这种感觉却比其他话本更抓心挠肝。
寇窈咬唇思考了一会儿,慷慨赴死般再次打开了话本。
晚膳时她见到沈识,眼神难免心虚躲闪。沈识琢磨出她躲闪的缘由,心中有些难堪,可那难堪又转瞬间被恶劣逗弄的念头压了下去。
他状似不经意道:“晚上不要通宵看话本,容易伤眼睛。”
听到“话本”二字的寇窈活像被踩了尾巴的兔子:“我……我才不会看!”
竟是落荒而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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