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茹转动门把,发现锁了,气得在外面嚷嚷:“你这孩子,洗澡还锁门呐!”
夏繁星撇撇嘴,不再跟妈妈说话。
反正从小到大,她的房门不能锁,书房不能锁,盥洗室的门也不准锁。
用苏婉茹的话说,就是:“我哪次进门不先敲门征得你同意,你还锁门干什么呢?”
夏繁星说,这是她的隐私权。
苏婉茹冷冷一笑:“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还跟我讲起隐私来了。你小孩子家家能有什么隐私?”
不过这两年,夏繁星抗争的次数多了,苏婉茹才在“锁门”问题上逐渐妥协。
洗完澡出去,苏婉茹在厨房喊她去喝姜汤。
夏繁星擦着头发往卧室走,满脸不乐意:“我不喜欢生姜……”
苏婉茹没好气:“我辛辛苦苦给你熬的,你不喝明天感冒了怎么办?”
“哦。”夏繁星只好调转方向。
坐到餐桌前,她随口问道:“爸呢?”
苏婉茹短促地“哈”一声:“他当然已经睡着啦!这个家要不是有我里里外外操持,你们哪能过得这么自在。”
说话间,她已经盛了一碗汤放到夏繁星跟前:“快喝吧,我放了红糖,冲淡了姜味儿。”
夏繁星噘嘴:“这么晚了还吃糖啊……”
苏婉茹啧一声,开始发散:“你就挑食吧你!这不吃那不吃,这个会胖那个会胖,你看看你自己,都快瘦成纸片人了,风一吹就能把你吹走!你以后结婚生孩子怎么办,你当心怀孕都有问题!”
夏繁星怕妈妈没完没了,不敢再吱声,麻溜地埋头喝汤。
苏婉茹这才心满意足,等她喝完,又问起一路过来跟赵斯晚聊了什么,赵斯晚什么反应。
夏繁星拖起长音:“妈——”
她不快道:“你什么意思啊?你明知道我晚上干嘛去了,还满嘴赵斯晚赵斯晚!”
苏婉茹高挑眉梢,看不惯她这不争气的样子:“你干嘛去了,你不就跟那姓张的分手去了吗!怎么,还要我给你找个舞狮队庆祝一下?”
苏婉茹在挖苦人这方面向来很稳。
夏繁星被噎得面红耳赤,顿时说不出话来。
苏婉茹分外理性:“那个姓张的,早分早好。我们家条件不算一流,中等总在的咯。那姓张的呢?家里穷得叮当响,父母连社保医保都没有,上头还有三个姐姐。这种人家,你跟他在一起叫什么?叫‘下嫁’!你找谁不好,偏要找个凤凰男!凤凰男对你能有真感情?我们家不得被他家吸干了?!”
夏繁星本可以说几句类似“张慕白不一样”“张慕白自己在创业”之类的话,可张慕白却用实际行动打了她的脸。
夏繁星揉揉潮湿的眼睛,喉咙似被棉絮堵住。
苏婉茹又说回赵斯晚,整张脸也随之容光焕发起来:“我是不会看走眼的,赵总肯定喜欢你。不然今晚一听我说你有事,也不知道带没带伞,他立马就亲自去接你呢。还说雨天视线不好,担心你爸开车不安全,特地叫司机把我跟你爸送回来。我活了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坐宾利。”
夏繁星哼哼两声:“你就是看中他有钱呗!”
苏婉茹一指戳在她脑门,恨不能戳通她的死脑筋:“家世好,年轻有为,一表人才,还愿意照顾你照顾我们家,这样的男人打着灯笼都难找!再说了,看中他有钱怎么了?等你结了婚,你就知道钱比你嘴里的爱情重要多了。”
夏繁星呼吸渐重,胸口鼓胀几下,嚯地起身回卧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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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路上,赵斯晚接到好友电话。
好友叫他去喝一杯。
赵斯晚看了眼时间,婉拒:“不了,刚刚接了个人,开车绕了半个星城,有点累。”
好友夸张地“哇”一声:“堂堂赵总亲自开车接人,通达百货要破产了吗?”
赵斯晚心情不错,只低笑一声。
好友听出异常,嘶地一声:“什么人能让你亲自去接,还绕半个星城?”他微微一顿,反应过来,“不会是你那个crush吧?”
Crush。
赵斯晚轻轻地抬了抬眉。
他不知道该不该把夏繁星定义为crush,但当初见她站在那幅画前的第一秒,他确实有种蝴蝶振动翅膀,从胃里飞舞而出的感觉。
而这种感觉,在他跟夏繁星说这幅画叫他想起了威廉华莱士,继而看到她脸上的惊喜、认同时,变得更为细致真实。
像蒲公英曳过草地,像清晨折射着阳光的饱满露珠自叶尖滴落。
可惜,她说她有男朋友。
赵斯晚清晰地记得当时的失落,以至于闲逛一会儿后,偶然又在人群中远远看见夏繁星,他就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
夏繁星跟她男朋友在一起。
女生故意蹑手蹑脚地从张慕白身后走过去,一拍他肩膀,在他回头时,立马鼓起脸,张牙舞爪地“嗷呜”一下。
张慕白被吓到,顿时黑了脸。
女生又娇滴滴地抱住他胳膊晃啊晃,仰脸笑嘻嘻地哄他,像一棵充满生命力的小海藻。
赵斯晚远远看着,嘴角不由微微扬起。
他想了想,调出手机拍照功能,镜头拉到最大,清晰地拍下了夏繁星的正脸照片。
随后,他将照片发给助理,如锚定目标的猎人,吩咐:查一下她的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