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率在瞬间飙升到爆点,她几乎快承受不住这突如其来的剧烈。
牢牢锁在灵魂深处的回忆,被强行按下启动。
少年洗到发白的T恤被高级手工西装取代了,缱绻温情被冷漠取代了,他笔挺地站着,像某种昂贵的艺术品。
桀骜,孤冷,高不可攀。
绝不再是那个只对她笑,把她宠上天的少年。
这五年里,豫欢偶尔也会预演他们再见的场景,可她排演了无数遍,独独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
他们仿佛是两个世界的人。
一如他们曾经,也是两个世界的人。
女孩复杂的表情变化被尽收眼底。
沈常西瞟了眼豫欢微张的红唇,声音低倦,听上去很淡,仿佛没事人一样,和面前紧张的女孩天壤地别。
“你选的是哪种口味?”他说。
“是、是.....”
豫欢慌张地别过脸,抓紧了手里的一次性碟子,舌头打结,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草莓?”他低眼,入目是她微微发颤的右手。
她在抖?
沈常西眯了瞬眼。
“是草莓。”豫欢小声说着,声音比蚊吶还细。她垂着头,把东西递过去后就再也不敢看他那双眼睛。
沈常西接过泡芙,慢条斯理地咬上小口,唇齿里顿时化开浓郁的草莓酱香气,太甜了,甜到粘牙。
甜到他不悦地皱起眉。
因为沈常西的缘故,本来清冷的甜品台不一会儿就围绕了众多女性客人,店长笑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朵了。
“先生,我们家的甜品都是低脂低糖的,可以买来送女朋友哦。”
“女朋友?”
沈常西重复了这三个字,嗓间带几分玩味。
“行。”他抬手在玻璃展柜上轻点两下,“那麻烦帮我包两盒。这个也要两袋。”
他指的是豫欢刚刚分发给路人的咖啡麻薯。
豫欢绵绵地说了一个“好”,在听到他说女朋友时,心脏像爬上了噬血而生的小虫子,又痒又疼。
她转身去拿打包袋,不想暴露自己难堪的表情,“先生,您的泡芙要什么口味?”
“都可以。”
沈常西顿了顿,又道:“除了草莓。”
在无人看到的地方,豫欢无措地咬了下唇。
草莓…
他比谁都更清楚,草莓是她最爱的口味。
他曾经为了给她买城北的一家草莓蛋糕,早上五点起床,穿越了大半个上京。
豫欢命令自己把那些不该有的情绪赶跑,迅速把东西打包好,精致的甜品袋上还系了一根薄荷蓝的丝绸蝴蝶结。
乍一眼看,倒真像一份送给女朋友的礼物。
“您好,一共220。您可以扫这里。”豫欢全程低着头,反正就是把那张脸藏的好好的。
沈常西只能看到女孩的头顶,和那一小截藏不下的雪白下巴尖。
他无声笑了下,眸色更加幽深,“我没带手机。只能刷卡。”
没带手机?听上去怎么像骗人呀?
豫欢抬起头来,眼神茫然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当然是骗人。
就在她抬头之前,沈常西不动声色地伸进口袋,开了静音。
店长迅速反应过来:“可以的先生,我们店内有pos机。豫欢,带客人去结账!顺便跟客人拿两包我们新推出的咖啡。”
店长的态度有些过于热情四射了,当然不仅仅是因为面前的年轻男人长得帅。
这种从长相到气质再到打扮都堪称顶级的男人,不是哪家集团的公子哥,就是高层精英,若是给这种人留下了印象,那就是无形中开拓了市场。
豫欢硬着头皮把甜品拿上,往店内走,也不知道是怎么稀里糊涂地走到收银台。
就在拿pos机的时候,一直沉默的男人开了口,仿佛在和多年不见的老友打招呼:
“不认识我了?”
语气很清淡。
豫欢的心脏顿时抽紧。
她咬住下唇,答非所问:“您刷这里就行。”
少女的声音娇糯水润,带着绵软的江南口音,偶尔颤抖,就像一只遇到危险的小鹿。
沈常西皱了下眉。
她这是在....怕他?
想到怕这个字,他饶有兴致地看了豫欢一眼,修长的手指从卡夹里抽出一张黑卡,轻巧划过pos机。
机器紧接着自动打印出小票,豫欢把小票撕下来给他,想也不想就飞快地转身离开。如获大赦。
若是和他多待一秒,她就快忍不住了。
也不知道是忍不住什么,难受?恐惧?心虚?还是?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豫欢脚步飞快,直到要走出蛋糕店时,一句嘲弄的话叫住了她的步伐,“你们家是收钱了不给货吗?”
啊?什么货?
她低头一看,这才意识到自己手上竟然提着他买的泡芙和麻薯!她竟然紧张到把小票给了,东西却没给!
什么货不货!豫欢你就是个蠢货!
豫欢尴尬地站在原地,给也不是不给也不是。
沈常西直勾勾地看着她,毫不犹豫地大步朝她走去,眼底混乱的情绪更重了。他懒得等她理清所谓的思绪,俯身,径直去拿袋子。
动作很急躁,手指不经意间就碰到她的小手。
她的手指细白,很暖。
豫欢被指尖微凉的温度惊醒,猛地攥紧袋子,退了两步,一双桃花眼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这人怎么这样蛮横啊.....
沈常西见她又是退后又是想躲,干脆不动了,就这样面无表情的和她对视。
瞧不出什么情绪。
反正不是好情绪。
“怎么?不给?”沈常西压低嗓,听上去很凶。
豫欢瘪了瘪嘴,把袋子递出去。
在男人极具威迫感的目光下,她的手又开始控制不住的发抖起来!
抖什么抖什么抖什么!豫欢你又没做亏心事!
“抖什么?”沈常西看着她发颤的小臂,冷漠地开口。
“啊?”被他不留情面的戳穿,豫欢猛然抬起头来,也抖得更厉害了。
“没什么啊......”
说完,她又飞速低下头去。
她竟然会这样害怕他。
确认了这个事实后,沈常西飞快抹掉那一瞬间的同情心,反而变得更兴奋。
兴奋到他自己都觉得这样是不是太变态了?
是变态。
他竟然会期待着欺负她?
不该是这样。
可此时此刻,她想假装和他是陌生人,他就非要她想起来。看见她难受,他有很诡异的愉悦。
想到这,沈常西忽然俯身,一点点逼近她的安全范围,感受到少女停滞的呼吸,他这才停下。唇瓣落在她的耳边,差几毫米的距离。
豫欢的肺里尝到一种清苦冷郁的焚香,自他衬衫领口而来。
她心跳很烈,烈到快软在他近在咫尺的怀抱里。
“你....别...靠着么近啊....”她双唇嚅嗫,想推开他,又不敢碰他。
“你在害怕。”
他打断她磕磕巴巴的话语。
“不是不认识我?一个陌生人而已,你怕什么。”
咄咄逼人的话语继续滚入豫欢的耳畔,她死死地抿住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沈常西嘲讽地看了眼那绯红的耳尖,半威胁半恐吓:
“豫欢,你就这么怕落在我手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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