荧惑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仰慕你。”
岁云岐连忙狼狈地移开视线,决定不再随便发问。
许甦在旁边听着,一口糕点险些呛死,他咳嗽半天,还不忘摆摆手,让聊天的两人不要管自己:“聊你们的,就当我死了。”
“就这里吧,”荧惑毫不在意,没心没肺地找了片草甸,既远离人群,又在树下,十分适合休憩,“我带了蜜酒,还有糕点。”
这些以往都是槐川准备,她学得有模有样,饮品甚至被冰着。
“这是冰咒符?”文天扯下酒瓶子上的符纸,“你居然用它冰酒?”
荧惑点头:“是啊。”
文天把符纸翻来覆去地看,很新奇,还从来没人这么玩过。
她转念一想,又到:“不对啊,你没有修为,是谁帮你催动的?”
荧惑指了指岁云岐,后者不为所动,一脸淡然地将糕点拿出。
“行啦,”等大家都围坐在一起,她一拍手,安排道,“想留下吃东西就吃东西,不吃的就去放纸鸢吧,我们原地解散。”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真听眼前少女说出这话,姜咫还是觉得十分怪异,他手中拿着个沙燕纸鸢,确认道:“你确定吗?这就是今天的课?”
荧惑点头,然后挥挥手:“快去玩吧。”
沈空阶不放心道:“你不会告诉家主们吧?”
荧惑微笑:“再废话现在就跟我回家。”
姜咫大叫:“不不不,我们现在就去玩!”
毕竟还是年纪小,三个人立刻欢天喜地放纸鸢去了。
送走了小孩,荧惑刚想和无惧剑主沟通感情,一扭头,文姣姣正不悦地盯着自己看。
荧惑:“……”
她还没想好该怎么处理这个小姑娘,目前看来只是个骄纵的文家大小姐,虽然在同辈里也算是修行得不错的,但在魔尊面前很显然不够看。
岁云岐要是对她也有意思呢,那她倒是也不介意做个棒打鸳鸯的恶徒。
但偏偏少年没这个意思,这一路走来俩人仿佛是陌生人。
这就尴尬了。
于是荧惑和少女对视了片刻,很和善地问:“看我干嘛?”
文姣姣神色愠怒地攥了攥拳头,也不碰这些准备好的饮品和茶点,“阿如,你不是说要学功课吗?为什么带他们来玩?”
荧惑喝了口茶:“你怎么只想着玩?”
文姣姣愣住了。
“你看,这个地方有什么?”荧惑问。
少女下意识往四周看:“山……水草木?”
荧惑道:“自然,这都是自然。”
文姣姣重复道:“自然?”
荧惑解释:“修道是修什么?说白了就是修自然,但以往的自然都是在书本里学到的,可以说是一种自发的状态,对吧?”
文姣姣呆呆地点头。
荧惑趁热打铁,继续道:“但是万物生发都有自然,你必须先感受这些,知道风怎么来,水生什么,云雾聚散的规律,然后才能将它转化成自己的道和术。不然一个只在书本里见过‘自然’二字的人,修什么道?虚空修吗?”
这下不只是文姣姣,连许甦也听呆了。
岁云岐似乎也在思考这些话其中的道理。
这些当然是她胡诌的啦。
作为魔尊,这点骗小孩的本事没有,那她怎么在魔域混?
“可是!”文姣姣见岁云岐没提出异议,便不高兴起来,“可是你先前说,书中有万物,书才是唯一的道理,只有书不会骗人,现在不认了吗?”
“那是因为听这话的人不读书。”荧惑道。
这话很显然就是栾如对文姣姣说的,被荧惑点破,少女顿时面上讪讪。
她郁结地看了旁边的白衣少年一眼,心里又是委屈又是奇怪:明明阿如不会和她辩驳这么多,曾经她们在一起时,她其实并感觉不到阿如有多么聪明……
也不知今天是怎么了?难道还在生自己的气?
许甦吃了半盒糕点,忍不住道:“你也太厉害了,懂这么多。”
荧惑道:“有例子嘛,无惧剑主就是在抱风潭悟剑的。那剑叫酌海窥天,若是没有水没有天,还悟什么?”
回忆起顿悟这剑法时的心境,岁云岐只记得当初是个长风凛然的深冬,他的神识跟着风四向延伸。直到潭阔如海,山接穹窿,他灵智清明,使出的那一剑才有了彻天撼地的感觉。
的确是和所处环境有关。
“栾姑娘说得有道理,不只是剑法,”他道,“五行术更是如此。”
许甦立刻道:“正好,天天不想练剑,让她试试五行术。”
荧惑懒得再编了,起身道:“走吧,陪我去放纸鸢。”
她一指沈空阶的那只沙燕:已经放得很高了,被风扯着还在继续上升。
说完,也不管对方是否同意,就拽着他的袖子,向一旁走去。
岁云岐从未与同龄少女有这样亲密的举动,微微睁大了眼睛,一向玉雕般纹丝不动的神情中满是慌乱。
而对方才不管这些,递来另一只纸鸢叫他拿着。
“一会儿我跑起来喊你,你就放手。”
不知怎么,岁云岐忽然想起前几天对方教他“拒绝”、又教他“拒绝无效”时的模样,于是干脆地放弃了挣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