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开始,荧惑压根没拿这个小屁孩当回事,毕竟不到二十年的剑修,毛还没长齐呢,学几套剑法,杀几个魔修又算得了什么?
遇上真正的战争,多半还是要吓得要钻回他爹妈的怀里去的。
但她失策了,并死在了对方的剑下。
“无俱剑主,”她眯起眼睛,慢慢咀嚼着血仇的名字,“岁云岐。”
这人有多孙子,荧惑简直懒得回忆。
她生前所修乃是生死道,生就是死、死也是生,可以生而复死、也能死又复生,生生死死,几乎没有人能完全制住她。
但是岁云岐却深谙此道的命门,于是在将荧惑一剑穿心后,不仅带走了她的身体,还用一种奇怪的咒法将她镇压在清正宗的禁地,并且没收了她的法器。
没了身体和法器,荧惑只能死着。
她魂魄出窍,游离飘摇,浑浑噩噩了多日,眼见着就要风流云散了。
恰逢此地有灭门惨案,吸引了魔修的本能,于是前来夺舍。
重活了一次,荧惑心情不错。
她想着少女的脸,心想自己的眼光真是精准,一夺就夺了个身份不一般的。
虽然她长相身材只是尚可,但看身上这条裙子的做工和面料就知道,一定是个身份尊贵的人。
荧惑东绕西绕,按照一般宅子居所的分布,找到了一座幽静整洁的小院,院子里躺着几个死去的婢女,都是年纪不大的小姑娘。
她推开门走进卧室,随便打开柜子拎出一件裙装与自己比了比,刚好合适。
然后又走到梳妆台前,仔细辨别了一番胭脂的味道,基本可以确定这里就是这幅身体的住所。
这地方虽然清净,但却绝对不简陋偏僻,想必这小姑娘挺受家主宠爱,又是独居,应该是个女儿侄女之类的身份。
既然是栾家人,那就好说了。
这么想着,荧惑尝试聚集这幅身体中的灵力在手掌,争取聚灵成型看看资质如何。
然后她愣住了。
没有修为。
这个清正宗第二大家、身份尊贵的内宅小姐,竟然没有修为?
修为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说白了就是人体中的力量,有强有弱,如果家族血脉的力量不强,或者是血统不纯的话,平日里几乎察觉不到,这也就是修者们口中的常人。
但无论什么人都是或多或少,会有一些,而像栾如这样全身空荡荡,先天有缺的,也是巧得万里无一了。
荧惑沉着脸坐在床边上,暗骂自己失策了。
若不是自己刚刚已经虚弱到了极致,肯定会好好斟酌一番,哪怕是个修为充沛的耄耋老太太呢,也总好过这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废物小姐吧?
她拧着眉毛在一地的婢女尸体中坐了一会儿,站起身想走,却忽然被桌上一样东西吸引了注意。
那是薄薄的一张纸卡,大红的,上面绘有银色画纹,应该是庚帖。
荧惑见过这玩意儿,一般都是结亲男女互换生辰八字用的,想必是这个年轻小姐要成亲了,却没想到一朝身死,人都没嫁成。
不过正派人嘛,死得越多越好。
荧惑没什么同情心地将庚帖打开,本着有热闹不看王八蛋的原则,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读了一番这红纸黑字上的两个人。
栾家三女栾如、岁家独子岁云岐。
荧惑:“……”
好啊,她这是夺舍了那个姓岁的未婚妻啊!
了不得。
荧惑立刻凑到镜子前面去仔细看这姑娘,虽然瘦弱了点,长相寡淡了点,但也算是小美女一个,跟那个岁云岐,好像的确还挺配?
站在原地沉思了片刻,她眼眸中的光彩逐渐凝聚起来,变为了十二分的笑意。
岁云岐啊岁云岐,谁能想到你未来的老婆,现在变成了我呢?
荧惑笑吟吟地把庚帖悉心揣进怀里,然后随便从梳妆台中拿了些首饰和钱,推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找驿站,然后往魔域去。
为的不是别的,是回邪异门。
荧惑扬起嘴角,有点得意,既然老天爷都给她这个报仇雪恨的机会,那自己怎么能不好好利用?
看起来这个栾家被血洗,就是清正宗衰落的开端。
从宗域到魔域,乘马车大约要三日时间,云舟会快一些,一天就行了。
但是荧惑身上没那么多钱,坐不起云舟这么金贵的交通工具,只好租了一驾马车,然后她翻出从栾家拿的匕首,放在自己身后,以备不时之需。
“行了师傅,”她扬起笑,“咱们出发吧。”
就这样,荧惑带了些随身的小玩意儿,脑子里的计划已经有了个雏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