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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老天爷啊!杀千刀的我这是作了什么孽啊!怎么会有这样的邻居啊,我的儿啊!你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师淼淼醒过来的时候,正卧在冰冷的被窝里,脚趾头冻得发红发硬。

她缩了缩脖子,躲掉灌进被子里的野风,听到外面鬼哭狼嚎的叫声。

也有一两个声音在劝她,说都是孩子,也是苦命人,骂两句就算了。

那个声音却不依不饶,就对着她的窗户口大喊大叫,那声势,像老母亲被杀了一样。

师淼淼在被窝里扭了一会儿,被子又薄又硬,根本就不是她那条三足金乌鸟毛做的被子。

她意识到情况不对,这不是她的山洞。

这下就没办法当没听到了,师淼淼挣扎着从被窝里爬出来,随手拿起床边的破旧小花袄。

一边穿鞋子,一边穿衣服。

拉开门走出去,一阵风灌进来,夹杂着门外的叫骂声。

骂的正嚣张的是一个妇女,大约三十出头的年纪。

穿着颜色暗沉的旧袄子,底下是一条洗得发白的棉裤,脚上蹬着一双半新不旧的棉鞋。

头上还裹着一块蓝青色的布,骂得激动的时候,还把头布拉下去挂在脖子上,避免被影响发挥。

被她指着鼻子骂得是一个小男孩,小男孩穿得那叫一个单薄,就一件薄薄的军装外套,尺码很大,一直盖到了膝盖。

底下也是一条大的拖在地上的裤子,只能看到鞋子的脚尖,很明显的一个破洞。

男孩子脸被风吹得通红,右脸皲裂开来,隐隐溢出血渍。

师淼淼看着就觉得冷,打了一个哆嗦。

旁边还站着一个男孩,那男孩子就穿得暖和了。袄子虽然旧,但也是干净温暖的,脚上的鞋子也是一双毛茸茸的棉鞋。

不过眼睛红红的,还在哭着,脸上被抓了一条印子。

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不知道还以为被怎样欺负了

旁边还站着几个看戏的妇女,有两个是在劝的,其余几个都在看着,嘴上说着一些不咸不谈的话。

师淼淼一时有些分不清状况,女人还在叫骂:“有人生没人教的破烂玩意儿,什么东西也来欺负我们家军子,是不是欺负我们老苏家没人啊!”

她一把拽过还在抹眼泪的儿子,就差把手指点到可怜男孩的鼻子上。

推搡着让儿子打回去:“给老娘打回去,你这么个大个儿,还打不过他一个野种。”

大家都劝算了算了,这孩子怪可怜见的。

听到这话,军子娘又骂开了,说可怜又不是她害得。人家正经嫂子还在这儿看着呢,有你们什么事?

师淼淼被投来的目光看了个正着,意识到自己是军子娘嘴里的正经嫂子。

她迟疑了两秒,犹豫着说:“那,我给您说一声对不起?”

军子娘叫骂声戛然而止,万万没想到这个泼妇一样的女人今天没有撒泼打滚倒打一耙,竟然还会说对不起?

按照她的想法,师淼淼这贱|人不是躲起来当做听见就是跟她吵一架之后赌气把庄不离那个臭小子打一顿。

不管怎么样,反正她不亏。回头还能跟村子里人都说道说道,师淼淼自从嫁过来之后,除了虐待兄弟就是虐待兄弟。

谁曾想她竟然还文绉绉的道歉了?

对不起这三个字,能从这个泼妇嘴里说出来?

军子娘双手叉着腰,正思索着该怎么吵架才能解气。就看到师淼淼半弯着腰,问她家军子。

“你们为什么打架啊?是哥哥先打你的吗?”

“他才不是我哥哥!这个野种不配当我哥哥!”小孩子没心眼,也沉不住气,被师淼淼一激,跟他妈一样开始骂难听的话。

“他打了我,他要赔钱,我妈说要陪五毛钱,给我治病!”

师淼淼冷笑一声,拢了拢身上的旧袄子。刚要开口,就看到庄不离双眼都是泪痕,瑟缩着腿快要站不住,却还是努力的向自己辩解。

“我,我……嫂子,我不是故意打他的。他先推我,要把我的头按到水里,太冷了我才躲的,不小心打到他的……”

他上气不接下气,一副要背过气去的样子。他太怕赔钱了,他们没有钱。要是赔钱了,师淼淼一定会把他打死的。

师淼淼心脏抽了一下,这小孩怕成这样,不知道以前经历过什么。

她想开口,又被军子娘一顿抢白:“你说我们军子先动手的就是我们先动手的?你说他推你有没有证据?现在时代不一样了,咱们都要讲究证据。

你打他可是有证据的,看看,看看,这小脸被抓的!”

她将军子拎到跟前,手指指着那道小口子激动的喷着唾沫。

“哟!”师淼淼夸张的哟了一声,拉过军子,手指轻轻在他脸上拂了一下:“瞧瞧这口子,再晚点找我闹就要愈合了。”

手指滑过,军子觉得脸上一阵痒痒的。

军子娘气得还要破口大骂,突然发现那道口子真的看不出什么痕迹了,就只剩一点指甲印。

她傻了两秒,眼睛都瞪直了。

“怎,怎么回事?”

旁边的几个小媳妇刚没仔细看,此时看军子根本没什么大碍,都劝起来,说好了好了,都是小孩子闹腾,没有受伤就行,大人不要瞎插手。

其实心底也在笑话军子娘,大家都是乡下人,又不是什么金贵的公子哥。这么点印子就大哭大闹的,真是笑死个人。

军子娘反应过来还想骂,师淼淼不再给她机会。

“你家军子这么小就那样野蛮,要把玩伴头按进水里,这么个大冬天的,要是出事了谁负责?

“我……”

军子娘再要说话,又被师淼淼抢了先,她才知道这小贱蹄子这么伶牙俐齿。

“你倒是好厉害的嘴皮子,上下动一动,不仅撇清了军子先动手打人的嫌疑,还要找我赔五毛钱。

也好,不如我们去找陈队长问问看,看什么药膏要五毛钱,来治这个天大的伤口。”

军子娘怒气冲天,但一听到要去找小队长了,她就不敢再开口。前两天她家军子把陈队长的宝贝孙子给伤了,估计老陈还记恨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