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成想刚走到堂屋门口,一只脚还未跨过门槛,那门已在面前砰得一声关了起来。顾景渊来不及收脚,鼻子差点被门板拍扁,吓得他直拍胸口,朝身后赶来的林寒撇撇嘴:“你家王爷这脾气……太大了。”
林寒倒是知道捡重要地问:“顾公子,那今晚青姑娘也会去吗?”
“自然要去,她可是云韶坊的头牌,少不得要抛头露面弹琴唱曲儿,万一被哪位贵客看中了,搞不好便接回京城去了。”
顾景渊把嘴贴到门缝边,扯着嗓子刚把话说完,便听门里传出徐承卿冷若冰霜的声音:“林寒,送客!”
顾景渊无语,这可真是烧香的赶走庙里的,这耦园可是他的产业。
可那又怎样,徐承卿就是他祖宗,别说霸占了耦园,就是霸占顾家他也得双手奉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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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顾家的马车从耦园出发,朝着城南的乐昌坊驶去。马车的帘子被人微微挑起,露出顾景渊斯文俊秀的眉眼来。
“啧啧,这金陵城的夜景当真不错,殿下不瞧两眼?”
一回头就见徐承卿靠在车壁上,正闭目养神。那俊逸出尘的眉眼,便是他一个男子看了,少不得也要心动二分。
听说当年的元后美貌名动京城,看来肃亲王殿下完全承袭了母亲的美貌,真真当得起京城第一贵公子的美名。
这样的人物,青姑娘又怎会不动心?
顾景渊强忍着没有向徐承卿打听清凉山一行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自说自话道:“何元章那个老狐狸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今日幸亏殿下去了,否则青姑娘只怕要羊入虎口……”
话未说完便被徐承卿冷冽的眼神一扫,吓得他赶紧住口,悄悄从徐承卿的手边摸了个茶杯过来,喝了两口润润嗓。
要说这偷来的水真就特别甜,就跟男女之情一样。
他琢磨着肃亲王对青姑娘也是这个意思。所谓妻不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凭他的经验,只怕徐承卿还真就没偷着,否则也不会整日虎着一张脸,不拿自个的伤当回事了。
“其实姑娘家也没那么难哄,我是不知殿下同青姑娘之间发生了什么。不过这天下的女子大抵也就这么几样,无非权财美色。殿下既是都不缺,何不就给了她。”
徐承卿玉白的脸上现出不悦的神色,嗤笑道:“若她想要谢绥,我也得把人放了送给她不成?”
“殿下这是什么话,谢绥有的殿下哪一样没有,论家世论品貌,您又哪里比不上谢绥。她若真喜欢谢绥那样的,殿下把自己给了她不就完事了。我就不信青姑娘的心是石头做的,日日对着殿下您这般丰神俊朗的人物会不动心。”
徐承卿听了这话心里想的却是,她的心只怕当真是石头做的,否则又怎会那般养不熟。
他没再开口,车厢内的气氛顿时陷入一阵尴尬中。好在顾景渊这人天生自来熟,也不计较徐承卿对自己的态度,一路只挑些有意思的话同他聊。
徐承卿时不时应他一两声,惜字如金。
从耦园到乐昌坊不过小半个时辰的路程,很快马车便停在了何元章的府邸门前。
顾景渊先行下车准备去迎徐承卿,突然眼光一瞥扫见了不远处几辆油布马车在离正门几丈远的地方停下,悄悄拐进了旁边的小道里。
那是朝后门走的意思,今日这样大的宴席之上,唯有正式落帖的宾客才能从前门进入。那些个不入流的只能从偏门后门走。
顾景渊眼尖,一眼认出了某辆车上的车夫,咦了一声:“那不是云韶坊的车吗?青姑娘怕是也到了吧。”
话音刚落徐承卿便踏着步子从车内走出来,顿时惊得正亲自站在门口迎客的何元章目瞪口呆。
“殿、殿下……”
何元章声音一颤立马撩袍上前,熟练地单膝跪地便要行礼。旁人见状哪还敢站着,纷纷下车跪了一地。
连原本已经进后巷的青栀等人也被赶下马车,匆匆忙忙跪了一地。
青栀跪下后还是忍不住微微抬头看了前方的男人一眼。她还惦记着他的伤,可看他今日一袭月白色绣黑金蟒锦袍,头戴碧玉琉金冠,整个人如冷月般皎洁无暇,半分看不出几日前还身受重伤的模样。
站在一群匍匐跪地的臣子中间,徐承卿愈发显得长身玉立气势逼人,天生便是高高在上睥睨天下之人。
青栀又低头看了看自己面前的青石地面,心里清楚地意识到她与他究竟隔了多少重山水。
他为天她为地,他是主人而她只是个奴婢,清凉山一行他没要她的命已是格外开恩。
就在这时一声清脆的声音划破何府前的宁静。
“承卿哥哥!”
女子娇俏的声音蓦地响起,青栀抬眼望去,只见一辆马车停在了门前,一个女子刚要把头探出帘子,便被人拉了回去。
转瞬即逝的一张脸从青栀眼前扫过,她立马认出那人来。
江雪然,成国公府的小姐,皇后娘娘的侄女,那日与徐承卿同游秦淮河之人。
所以,他们当真有了婚约?